“韩大人放心，学生明白。”苏红点点头，答应道。话音未落，就听见“哈”的一声，身后的锦瑟突然打了个哈欠。


    “困死了。”锦瑟揉着眼睛，喃喃自语。


    “杜夫人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看出锦瑟的异常，韩毅试探地问道，半眯着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她，想看出些什么。


    一旁的苏红慌忙赔笑地说道：“韩大人多虑了，昨天晚上，锦瑟照顾孩子后半夜，睡眠不足，所以……等一会，学生照顾孩子，锦瑟就可以去休息了。”


    “杜贤侄辛苦了。”看苏红如此有责任心，对于他，韩毅更是满意。想到卢先生对她的评价，不由地点点头，果然是个人才。正准备关心几句、嘱咐几句时，突然听见一声冷哼，耳边便传来一个女人阴阳怪气一般的声音—


    “睡觉，睡觉，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睡得着吗？”锦瑟瞥了苏红一眼，没好气地说。


    “你说什么呢？”苏红呵斥道，还没来得及说出“闭嘴”两个字，对方就梗着脖子，毫不客气的继续—


    “我说什么呢，我说的不对么？你看看自从来到京城，我们一天到晚过的是什么日子。和你在一起，荣华富贵没享到，命差点丢了，这算什么，这算什么。杜明，你当初答应娶我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让我过平平安安的日子，衣食无忧，可现在怎么样，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妻子？”说着说着，锦瑟委屈地抹起了眼泪。


    “别说了。”苏红低喝一声，皱起眉头，好像是控制着怒火。


    韩毅也在一旁劝慰地说道：“杜夫人，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杜学子再怎么说也是为了皇上，为了这个国家……”


    “我不管他为了什么，我只知道他是我的丈夫，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锦瑟说着，几步走到苏红面前，拽着她的衣服，毫不客气地说道，“杜明，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马上带着我和孩子离开京城，什么荣华富贵、高官厚禄，我不要了。马上带我们离开。”


    苏红看着锦瑟，还来不及开口，身旁的韩毅就迫不及待的劝说道：“不行啊，杜夫人，你看看现在，杜贤侄已经见到了皇上，皇上可是非常看重杜贤侄啊，等到抓到了那个翟天定，杜贤侄在皇上面前，可就是一等一的大功臣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杜明是自己的人，韩毅可不想这么快就放走他，尤其是在这个关键时刻。


    可锦瑟根本就不听他的解释，大声吼道：“什么大功臣，分明是替死鬼。等抓到了那个翟天定，我们母子俩说不定早就见了阎王。”说着，抓住苏红的衣服，一指身后，“杜明，你看看，你好好看看，这是你儿子，是你的亲生骨肉，因为你要抓人，这个孩子差点死了，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我告诉你，如果你还要留在这个该死的京城，我就，我就……我就不活了。”


    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锦瑟这一哭，连带着小叶儿也忍不住，呜呜的哭着。


    “锦瑟……”苏红本能地伸出手，想扶她起来，却在这个时候，听到身后重重地叹息—


    “泼妇，泼妇。”韩毅气的直跺脚，杜明怎么会娶来这样一个不识大体的女人？就在他表示愤慨之时，却见那苏红突然回过头来，静静地看着自己，一语不发。韩毅见此，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锦瑟，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韩大人……”苏红转身，就要追过去。在那一刹那，她回过头，看了眼哭泣中的锦瑟，四目相对，读出苏红眼中的深意，锦瑟暗暗地点点头，抱起一旁的孩子，哭的比刚才更凶了。


    “韩大人，韩大人……”


    还没走几步，韩毅就听见苏红一阵阵疾呼，回头看去，苏红快步而来，走到自己面前，已经是气喘吁吁。来不及休息，对方就向着自己抱拳一拜，急切地解释道—


    “韩大人，妻儿无知，让你见笑了，还请海涵。”苏红说着，毕恭毕敬地向着韩毅深深一揖。


    韩毅看着她，半天不说话，见对方还算毫无怨言，也就放了心。但想起刚才，忍不住长叹一声：“杜贤侄，说句实话，尊夫人刚才……实在是不敢恭维。”摇摇头，好像是非常失望。


    苏红呐呐的笑道：“韩大人有所不知，内子出身乡野，见识浅薄，而且生性胆小，和学生在一起，学生也来不及指点一二，所以让韩大人见笑了，真的是不好意思。”说完，好像是难为情，苏红尴尬地笑了笑。抬头看去，韩毅面色稍缓，像是认可了自己的解释，于是就接着说道，“其实仔细想想，内子对于学生的怨愤，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韩毅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咯噔”，忐忑不安。苏红什么意思，难不成她想走？


    看了他一眼，苏红徐徐地说道：“学生跟着韩大人、翟都尉进入京城，本意是作为证人，指证潘华。却不想，事情越来越复杂，尤其是翟太师的亡故，在一定程度上，促使翟都尉和学生产生误会、以至于彻底反目。想来想去，都是学生惹下的祸事，连累家人……”


    “杜学子，话可不能这样说啊。那翟灏父子倒行逆施、通敌卖国，你帮助皇上，捉拿逆贼，可谓是大功一件。怎么能说是你自己的责任呢？”


    “可翟都尉确实是因为学生捉拿了叶儿。”苏红反驳，这是事实，韩毅自然无可反驳。果然，此话一出，韩毅低头沉默了。苏红于是就继续说道，“所以学生是想……”


    “杜贤侄，现如今那翟天定已成丧家之犬，只能是东躲西藏。眼看着胜利在望，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难道你想临阵脱逃不成？”韩毅板起脸来，厉声呵斥道。


    “韩大人你误会了，学生既然来了，又得到皇上的重用，必然不会在关键时刻退缩。学生愿意留在京城，助皇上、韩大人一臂之力，抓不到翟都尉，学生决不罢休。”苏红义正言辞地说道，铿锵有力，显然是下定决心，视死如归。而后只见那韩毅面带笑容，看着自己，用力地点点头。看来是相信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