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好,是我鬼迷心窍,糊里糊涂的,信了他的话。我对不起相公,我没有脸见他,我……”仿佛是羞愧不已,说着话,锦瑟又给了自己一个巴掌。猛地抬头,看向面前的苏红,急忙握住了她的手,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想害人,更不想伤害叶儿,他也是我的孩子啊。我从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会变成这样……”
说着话,锦瑟泪流满面,拼命地摇头,仿佛是不敢相信、不愿相信。
看到她这般激动,苏红心里的猜测越发明朗。抽出一只手,反手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别紧张,别害怕,我相信你不会真的伤害叶儿。安静下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陈堂非到底和你说了些什么。”
苏红的温言劝说,让锦瑟慢慢地平静。迎上她的目光,看见她眼里的鼓励,锦瑟反而没那么惧怕了:“还是你离开京城的那一天晚上,叶儿已经休息了,我收拾收拾,正准备睡觉。不曾想,突然有人敲门。我本以为是韩夫人派过来照顾的丫头,也没有多想,就去开了门,谁知道一开门,就看见陈堂非站在门口……”
说着说着,锦瑟转过头,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怎么会是你?”看见陈堂非,锦瑟眉头微蹙,万分不解,“相公呢?”问着,锦瑟不由地伸长了脖子,越过他,向外张望。苏红和他是一起去的洛城,陈堂非既然回来了,苏红也应该回来了吧。可是找来找去,锦瑟也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禁不住皱起了眉头,苏红呢,难道是被韩大人叫去了?
“杜兄现在正在赶往洛城的路上,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一切顺利,杜夫人不必担心。”仿佛是知道女人在想什么,陈堂非微笑着,如此解释道。
一听这话,锦瑟免不了大惊,这家伙居然看出来了?尽管有些惊慌,但锦瑟当初在教坊里也算是见多识广,此时,还能保持平静:“那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韩大人知道吗?”
“这里是韩府,我既然来了,一举一动便瞒不了韩大人。”陈堂非悠悠地说,好不得意,“我这次单独过来寻找杜夫人,是因为有一件特别的事情想和杜夫人商量一下,这件事关系到杜夫人的终身幸福……”
“我的终身幸福?”锦瑟越发迷惑,这陈堂非是什么意思?
陈堂非点点头,四处看看:“杜夫人,这里说话不便,可否让陈某进去详谈。”说完,盯着锦瑟的眸子,微微眯眼,形成一条缝。
也不知为什么,被他这样看着,锦瑟仿佛是失了魂一般,不受控制地点点头,打开门,让他进屋。待他走近自己,和自己擦身而过,锦瑟忽然打了个激灵,猛地清醒。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让他进去了,刚才发生了什么?忆起刚才的事,锦瑟突然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如今清醒过来,恢复了理智,锦瑟本想让他离开,潜意识中,这个陈堂非是个危险人物,苏红又不在……
转过身去,正欲把话说出,却发现对方站在对面,桌子旁,微笑地看着自己。他这一笑,又让锦瑟准备好的回拒之词吞入口中。想到他刚才的话,关系到自己的终身幸福,不觉动了心。算了吧,听听他怎么说。锦瑟这样想着,抿了抿唇,慢慢地向他走去。
看见锦瑟过来了,陈堂非反而是转了个身,走向床边。就在他转过身、低下头的那一刹那,一个得意的笑容绽放在唇边,只不过转瞬即逝,除了他自己,谁也没发现。如果苏红在这里,或许会注意到;可现在她不在……
“叶儿很乖吧?”看着躺在床上的孩子,陈堂非不由地发出感慨。
锦瑟点点头:“还行吧。这么大的孩子,本来是很顽皮的,可是经历了那么多事,这孩子似乎比同龄人成熟。再加上大姐临走的时候,又是千叮万嘱的。所以这两天这个孩子也是不哭不闹,挺好带的。”说到这,锦瑟禁不住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抬头看见陈堂非微微拧起的眉头,锦瑟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捂了一下嘴,改口道:“是,相公。”
看见锦瑟如此,陈堂非不由地笑了。抬了抬手,温和地劝慰道:“杜夫人,你不要着急,不要紧张,我可是什么都知道的啊。”
听到这话,锦瑟反而更是紧张,但见陈堂非态度温和,眸子里充满了了然,想起当初他和杜明吟诗作对,一起照顾自己的生意,可见关系非同一般。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苏红的身份,却没有向任何人告发。就冲这一点,这人也是可以信任的。想到这,锦瑟慢慢地平静,向着他颌了颌首。
看锦瑟相信自己了,陈堂非自然得意,略略低头,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再抬起头来,却是眉宇蹙起,好似不安:“锦瑟姑娘希望一直如此?”
“你什么意思?”锦瑟不解其意。
“锦瑟姑娘还年轻,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初在教坊,锦瑟姑娘和我说过,你今年二十二岁,对吧?”陈堂非求证道。看她点点头,禁不住一阵叹息,“二十二岁,大好年华,锦瑟姑娘却在这里伺候一个死了爹妈的孩子,值得吗,这一辈子,锦瑟姑娘真的打算就这么过去?”说到这,陈堂非再度皱眉,看着锦瑟,好像是不能理解。
锦瑟叹了口气,苦笑:“还能如何?且不说,杜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我现在恐怕还在那个教坊里任人欺凌,我这么大年纪了,客人喜新厌旧,妈妈早就对我不满了。若不是杜公子,迟早有一天,我会被赶出教坊,流落街头,到时候……”似乎是不敢再想,锦瑟闭上了眼睛。
平静了一会,再次睁开眼,锦瑟接着说道:“杜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不报答他。如今他死于非命,留下这个孩子,是他唯一的血脉,惟一的骨肉,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扔下他不管,否则的话,对不起相公。”说到这,锦瑟回头看了眼熟睡中的孩子,帮他掖了耶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