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并不是邱婉儿，我并不爱翟天定，起码在那个时候。”


    “那现在呢？”完颜宇挑挑眉，笑问道。


    四目相对，苏红心头一沉，这完颜宇目光毒辣，恐怕是看出什么了。这样的目光让苏红不觉面红耳赤，故意移开，不去看他。此时，东方鱼肚白，想起那个孩子，苏红有些不安：“天已经亮了，这个时候，锦瑟该醒了，我必须马上回去。”说着，抬腿径自往前走。才走没几步，忽然一阵头晕，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本想休息片刻，却不想头痛欲裂，一个不小心，只是往后倒去……


    “阿红……”


    随着破门而出的“吱嘎”一声，苏红听到了翟天定撕心裂肺般的呼唤，身体顷刻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那急切的呼唤仍旧不绝如缕—


    “阿红，阿红……”


    他叫的是“阿红”，而不是“婉儿”。这是否说明，在一段时间里，比如说那些个疯狂的夜晚，在他的心里，自己已经占据了位置？苏红非常想睁开眼睛，问问他，到底是不是？可现在，头疼、眩晕折磨的她睁不开眼，只是想闭上眼睛，好好地睡一觉。可脑中残存的理智却告诉她，不能睡，自己必须马上睁开眼，离开这里，回到韩府，保护那个孩子。可现在……


    有人拖住了自己的胳膊，鼻尖传来熟悉的气息，是完颜宇。


    “脉搏正常，气息有些虚弱，应该没什么问题，吃点药，运一下功，很快就可以恢复。”


    “放了她。”是翟天定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膜，让苏红感受到男人的平静。


    “你说什么？”


    完颜宇放开了自己，迷迷糊糊中，他好像是站了起来，苏红感觉到面前亮了许多。


    “完颜宇，我知道你要什么。你要的，我统统可以答应你。那个陈堂非，我去对付，当今皇上的安全，我来保护。我可以对天发誓，绝不会让齐国军队踏入京城一步，哪怕是死，我都会死在你和皇上的前面。”


    翟天定说到这，停了一会。虽然是闭着眼，可苏红仍旧可以想象得出来，他的目光是多么的坚定。


    让苏红没想到的是，翟天定的话还没说完。此刻，他仍旧看着完颜宇，目光还如刚才一般，炯炯有神：“事成之后，要杀要剐，随便你们。就算是把我说成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我也不会分辩一句话。我可以死，临死之前，只有一个要求，放了她。”


    “你这么说，到底是为了邱婉儿，还是为了这个苏红？”完颜宇故意问道。


    翟天定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女人，久久的，没有移开目光，只是淡淡地答道：“有什么区别呢，不管她是谁，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女人。既然是我的女人，我就要保护她。”


    “哪怕是她辜负了你、背叛了她、弄丢了你的孩子……”


    “那个孩子是如何失去的，我相信宁王殿下比我更清楚。”说出这话，翟天定盯着完颜宇，目光锐利，刚开始一言不发。直到对方自知理亏地扭过头去。


    再次低下头来，看着怀里的女人，翟天定依旧淡淡地说：“她说得对，一直以来，是我太执着，执着于一个名字，忘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在身边，而我却因为怀疑，折磨她、利用她。其实现在想来，哪怕是受你的命令，留在我身边，她也是什么都没做。恰恰相反，若不是她，怕只怕，舒儿已经毁在你手里了。”


    说到此，翟天定慢慢地回头，看着完颜宇，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嘲讽般的笑容。


    转过头来，再次看向苏红：“她刚才承认，她爱过我。那么这么些年，我的付出就没有白费。我爱过她，她爱过我，只不过是在错误的时间里遇到了对的人。而这一切的一切，始作俑者，就是你，完颜宇。”说到这，翟天定腾出一只手，指向完颜宇。


    对他的控诉，完颜宇仿佛是意料之中，只是皱了一下眉头，并未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把手放下，翟天定复又低头，看着女人。深呼吸，又说道：“其实我也应该谢谢你，不管怎样，你让她活下来，无论是敌是友，她都还活着。若不是你，再次见面，恐怕真的是一抔黄土了。若是那样，就算是报了仇，杀了邱云儿母女，又有何用？她活不过来。”


    “虽然是你的阴谋，但是我逼着她跳了崖，是我熟视无睹邱云儿等人对她的伤害。那些事，无时无刻不让她对我绝望，对我憎恨。所以她的改嫁、她的利用，我可以理解，可以接受。甚至于，我觉得还不够，毕竟我欠了她一条命。”翟天定停了片刻，低头看着女人，目光中充满着留恋。


    好一会，抬起头，翟天定望着完颜宇：“所以，此时此刻，为了她，我把命交给你，她是无辜的，求求你放过她，我这条命，任你摘取。死无怨言。”


    完颜宇沉默了，看着翟天定，过了好久，才慢慢地开了口：“翟天定，你知道么，其实我一直期待着有一天你知道真相、知道那个孩子与你无关，然后彻底绝望，彻底疯狂、生不如死。”


    翟天定苦笑：“现在如你所愿。”


    看着翟天定认命的表情，完颜宇心中沮丧，颇有些不是滋味。他一辈子的心愿就是把翟天定打倒。这个打倒，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死亡，更重要的是意志上的崩溃。所以，这些年他把苏红控制在手里，就是为了到了关键时刻，给他致命一击。可现在，这一天到来了，完颜宇却觉得无尽的悲哀，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


    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呻吟，侧目看去，翟天定怀里的女人已经皱起了眉头。看了她一眼，完颜宇便收回了目光，面向翟天定，叹了口气道：“若是原来，你这样说，我会如你所愿，安排她离开。可现在情况不同，我呢，是一个被人看起来的罪犯王爷，你呢，是一个通缉要犯。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安排她离开。”


    听了这话，翟天定默然低下头去，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