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红快走几步，赶上他，和他并肩而行：“韩大人，你误会了，学生当然清楚大人的为人，对皇上恭敬有嘉，严于律己，学生佩服。怕只怕有些宵小之人，拿此事做文章，对大人不利啊。”


    听到此话，韩毅身体一震，不由地停下，回头看着苏红，微微蹙眉，等着她继续。


    果然是听进去了，苏红舒了口气，再说道：“在学生看来，不管是不是翟都尉所为，我们在这里如何肯定，如何猜测，都是无用，关键是证据，让他无可辩驳的证据。如果找到证据，确认翟都尉弑父。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就算是军功赫赫、救驾有功，也是无用。”


    “相反，如果没有查清楚，依靠着莫须有的罪名，把他打入天牢，甚至是处于极刑。现在，皇上是满意了，没有了翟灏、翟天定，皇上可以大展身手，韩大人居功至伟，也必然可以得到重用。”说到这，苏红不由地抬头，去看那韩毅，只见他捋着胡须，半眯着眼睛，好不得意。


    看到此状，苏红皱了皱眉，再度低下头去，扶着胸口，抑制住心里的恶心。咽了口口水，继续道：“俗话说，人在高处不胜寒。韩大人得到重用，成为皇上身边的人，必会遭人妒忌，尤其是翟太师生前的党羽。虽说树倒猢狲散，怕就怕那些因为翟太师倒台丢了官职，丢了荣华富贵的。如果他们联合起来，与韩大人为难，怕只怕韩大人不好应付。”


    “现在朝廷上下都是翟太师的人，即使是翟太师死了，这些人也不可能马上清除，因为朝廷一时之间根本不可能找这么多人取而代之。所以，这些人只能继续留用。只要这些人还在，韩大人就不得不防这些人落井下石。”说到这，苏红停了停，看看韩毅的表情，再继续，“当然，皇上现在自然是相信韩大人的，可只怕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听到这话，韩毅眉头皱得更紧了。是啊，苏红说的不错，如若不处理好此事，落下把柄，保不得让有心之人抓住，日后攻讦。正想着这些，旁边，陈堂非的声音也悠悠地响了起来—


    “杜兄说的不错，如果这件事真的是翟都尉所为，我们就要把它办成铁案，证据确凿，让人无话可说，翻不过来。”陈堂非说着，不由地回头，看向苏红，悠悠地笑着。


    苏红没理他，只是低着头，在韩毅面前恭敬无比。


    本能，韩毅先去看那陈堂非，然后又转向苏红，冷声问道：“你刚才说的，真的是你心里的想法吗？”


    苏红故意诚惶诚恐：“大人明鉴，学生不敢欺瞒大人。虽然翟都尉这些日子照顾学生、妻儿，学生对他心存感激，却从不敢忘记二十年前，家父被人陷害、含恨而终、学生一无所有的事实，这一切的一切，始作俑者，必是翟灏。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学生怎会为他说话？”


    听了此话，韩毅禁不住点头。有道理，从实际情况来看，确实如此。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韩毅最后说了一句，便收回目光，径自往前走去。


    苏红抬头，目送他离去，眸子里散过一丝戒备。从表面来看，刚才的话，韩毅已经相信，可实际上呢……


    “杜兄果然聪明，一番道理有理有据，小弟真的是佩服之至。”陈堂非走到她身边，这样说了一句，笑嘻嘻地拱拱手。


    苏红回头看他，见他皮笑肉不笑，不觉厌恶，怕他看出什么，只淡然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坦然相告。这种事，过早下结论，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知道。”陈堂非点了点头。


    “你知道？”苏红微微蹙眉，不解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男子什么也不说，只是微微一笑，好似云淡风轻，看了眼前方那个沉稳的身影，随之而去……


    苏红却依然站在原地，眺望着二人，尤其是那陈堂非。见他和韩毅并肩而行，时不时地低头，说着些什么。而韩毅似乎没有开口，只是偶尔点点头。苏红有一种感觉，韩毅已经被陈堂非控制了，所说的话，做的事，可能都是陈堂非的安排。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凭感觉，苏红觉得，第一次见到韩毅时，他并非如此。那个时候，韩毅成熟冷静、考虑事情周全；而现在看起来，冲动、急切，恨不得马上把翟灏拉下马。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原因出在哪儿？


    此时，陈堂非突然回头，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惹得苏红心头一颤，慌忙低下头来，若无其事地向他们走去……


    京城发生了命案，而且死者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太师，自然非同小可。皇上命令苏红暂任应天府尹，查明此案。所以，一离开皇宫，韩毅就带着苏红坐上马车，马不停蹄地赶往事发地—翟府。一路上，韩毅不停地向苏红介绍着翟府众人的情况—


    “翟灏是进士出身，本人没什么背景，倒是人非常聪明，三十岁不到，就考上了进士，好像是第五名。在当时，可是非常年轻的。而且，据说长相不错，就因为这个，得到霍府的青睐，招为女婿，平步青云，仕途自然是一帆风顺。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救过先皇一命，为先皇挡了一剑。”


    “挡剑？”这件事，苏红还是第一次听说。在这之前，不管是完颜宇，还是翟天定，都没有和自己说过。


    韩毅点点头：“当时，先皇年轻，二十多岁，御驾亲征，冲入敌营，不想，中了埋伏，身边只剩下一个翟灏。千钧一发之时，翟灏帮他挡了一剑，救了他一命。从那以后，对于翟灏，先皇是信任有嘉，朝廷上下，无人能及。据说，先皇没事的时候，经常去翟府做客，两个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去翟府做客？”听到这句话，脑中灵光一闪，似有什么一晃而过。待得苏红想看个清楚，却又摸不着头脑。而这个时候，韩毅的讲述再次开始，苏红只能回过神来，听他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