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说话？”听到妹妹的要求，翟天定有些意外。回头看着妹妹，却发现她向着自己重重地点头，神情充满了恳切。什么事？本能地，他看向苏红，寻找着答案。


    看我干什么，与我何干？苏红在心里腹议，扭过头去，故作不见。


    意识到苏红的拒绝，翟天定有些无奈，侧头看着妹妹，微微扬眉：“走吧。”


    翟舒儿回过神来，才发现哥哥已经走远，急忙喊了声，并快步追过去，却不由地连连回头，看着身后的那个人，她是苏红么？


    见兄妹俩已然走远，苏红如释重负，不觉长松一口气。时隔多年，看来翟天定这“妹控”的性格，依然没变。


    “他们真的是兄妹？”


    耳边响起惊讶的声音，侧目看去，锦瑟歪着头，瞪大了双目，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此时，苏红除了无奈，便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只道：“想知道，可以去问问。”说罢，拉着孩子就向院子里走去。


    “问问？问谁？那个翟都尉？你想我死啊？你给我站住，我话还没说完呢，那么着急干什么，你等等我……”锦瑟抱怨着，快步跟了过去。


    离小院不远的地方，翟天定、翟舒儿兄妹俩停下脚步，一前一后。


    看着面前的哥哥，翟舒儿微微咬唇，心里万语千言，却不知从哪一句开始。


    “你到底想说什么？”


    突听此话，翟舒儿震了一下，仰头，哥哥已经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自己，眸子里尽是严肃。遇上他的目光，翟舒儿自是紧张，在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他是哥哥，从小到大，对自己关怀备至、百依百顺，就算是自己说错了话，也不会苛责自己。思及于此，翟舒儿倒是坦然了。


    微微抿唇，翟舒儿开了口：“那个杜公子…...”


    “她是我的朋友。”不等她说完，翟天定便解释道，回头看着妹妹，又正色补充了一句，“也是金科解元。”


    “解元？”听到这话，翟舒儿瞪大了双眼，难言之隐。禁不住抬头，望向前方的院子，心里感叹，这么厉害？


    翟天定点点头：“她是金科解元，按照惯例，考试完毕，应该回到家乡，准备三年以后的殿试，却不想牵扯到了一件考场舞弊案，杜公子是证人，作为呈堂证供，暂时来到京城，听候差遣。”


    原来是这么回事。翟舒儿微微颔首，算是明白了。又看了看哥哥的脸色，试探地问：“那她和阿红……”


    “她们两个人没关系，苏红已经死了；而且……”翟天定说到这里，深吸一口气，闭着眼，又睁开，“她是奸细。”


    “不不不，阿红她不是，她是好人，她是……”翟舒儿急忙分辩，话未说完，就被哥哥截住了—


    “事实俱在，还有什么可说的，她已经承认了。”回头看着妹妹，翟天定眼里藏着不容置疑，好似不能反驳，过了好一会，他才接着说下去，“而她最后的死，也不过是畏罪自杀罢了。”


    听到这话，翟舒儿心头一震，猛地抬头，看向哥哥，哥哥并没有看她，而是抬头望天。清楚的叹息声传入耳膜，让她禁不住怀疑，哥哥是不是后悔了，对于当初的事？否则的话，这几年为何变得如此孤独，如此沉默？是因为苏红？可为什么，刚才的话竟然又是如此决绝？


    好像是感觉到什么，翟舒儿抬头，果然，此时，哥哥也回头看着自己，语气温柔—


    “时候也不早了，早点回去吧，别让他担心。”


    哥哥的温柔细语总是能让翟舒儿慢慢地平静，她轻轻地点点头，回头，缓缓地往前走。走了几步，或许是想到另一件事，不由地回头看着哥哥：“哥哥这几天都是住在这里的吗？”


    翟天定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料到妹妹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有些意外。抿了抿唇，答道：“杜公子是舞弊案的重要证人，非常关键，要特别保护。”


    “真的是这样么？”翟舒儿反问着，轻笑一声。


    翟天定看着妹妹，皱了皱眉头，没有言语。


    翟舒儿看着哥哥，等着他开口。可他却沉默了许久，对此，翟舒儿无奈地叹了一声，主动开口道：“今天早上我回去看望爹爹，发现他心情很不好，一提起你，就是唉声叹气，什么也不说。我打听了好久，才知道哥哥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而且在这之前又和爹爹吵了一架……”


    “舒儿……”翟天定想同妹妹解释，可有些话、有些事，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翟舒儿却没有等着他开口，只是道：“哥哥，我不懂政治，你不需要向我解释，我可能也听不懂；我只是想说，爹爹年纪越来越大了，娘又去得早，我又嫁了人，不可能每时每刻陪在他身边，那个张姨娘又是个不靠谱的，现在在爹爹身边的只有你了。”翟舒儿说着，充满渴望地看着哥哥。


    翟天定听到此话，身体微微一震，抬头看着妹妹，他蹙起了眉头，心里千言万语，不知如何和妹妹说清。正在此时，妹妹又一次开了口—


    “哥哥，我看得出，有些人，你放心不下。”翟舒儿边说着边看向不远处的小院子，直到听见一声轻咳，他才回过神来。望着哥哥严肃的表情，她抿了抿嘴，抑制住笑，然后才接着说道，“就算是放不下，哥哥也不要忘了父亲，好不好，毕竟，他是我们唯一的亲人了。”


    “舒儿，我……”翟天定思绪万千，面对着妹妹，不知该作何解释。看着妹妹，他轻叹一口气，点点头，好像是认命一般地说道，“好吧，如果有时间，杜兄这里也没什么事的话，我会回去的。”


    听了这话，翟舒儿眼前一亮：“哥哥，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会回去？”


    翟天定平静地点点头：“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看到妹妹天真的样子，翟天定忽然有些内疚。可妹妹的天真是他不顾一切想要保护的，所以，有些事，他是不想让她知道。于是他也弯起嘴角，淡淡一笑，“好了，我答应你，走吧，我送你上马车。”说罢，兄妹二人便慢慢地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