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欧阳夫人累了，看了眼身边的女儿，见她睡得正沉，急忙扶好了她，说一声“回家”。便扶住女儿，慢慢地往回走，似乎不敢假手于人。


    一个小丫头来到她身边，碰了碰她：“夫人你看，她来了。”


    欧阳夫人回头看去，刚好看见一顶轿子向自己家门这个方向走了过来，不由地停下脚步，猜测道，谁啊？待得轿子越来越近了，看清楚轿子旁边的仆妇，欧阳夫人马上就变了脸色，冷冷的说了一句：“进屋。”扶起女儿，头也不回的进了小门。


    “夫人请留步，欧阳夫人请留步。”


    听见声音，欧阳夫人回头，刚好看见有人掀开帘子，望向自己，脸上的表情有些急切。看到那人，欧阳夫人禁不住冷笑：“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状元夫人啊。文夫人，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翟舒儿伸出手，旁边的莲儿立刻把她扶了出来。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欧阳夫人面前，欠身行礼：“见过欧阳夫人。”站起身，向着面前的妇人，温和地说道，“欧阳夫人，是这样的，前段时间，相公去了南方，带了一些瓜果特产。我听说，夫人是南方人，自从来到京城，从来没有回去过。我就想着，反正也用不完，所以就想着拿来送给夫人，以慰夫人思乡之情……”


    “我还以为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是翟小姐吃不完的，跑出来施舍穷人，打发叫花子呢。”欧阳夫人冷笑着，阴阳怪气般地说道。


    “你说什么呢，嘴巴放干净点，我们家夫人可是一片好意。”莲儿听不下去了，没好气地呵斥道。


    “一片好意？确实是啊，表面上如此。背地里，还不知道如何看我们的笑话呢。”欧阳夫人没好气地说。


    “你……”见不得别人对自家小姐的侮辱，莲儿义愤填膺，指着那欧阳夫人，就要训斥，却被翟舒儿大喝一声—


    “莲儿。”瞪了她一眼，递了个眼色，告诉她适可而止。看见莲儿负气般的转过头去，翟舒儿无奈地叹了口气。面对着欧阳夫人，非常诚恳地说道，“欧阳夫人，当初事发之时，舒儿不在京城，不知道具体情况；但舒儿相信哥哥的为人，就算是不喜欢，也不可能做出如此侮辱他人之事。”


    “不可能，他翟天定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亲事都定了，居然在关键时刻，退婚；让我们家华儿脸往哪里搁？”想起当初的事，欧阳夫人依旧义愤填膺，“退婚就退婚，也不说出个原因。知道的是他翟天定看不上我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华儿做了什么不清不楚的事，惹了他了……”


    或许是想到了可怜的女儿，欧阳夫人泪如雨下。转头看向昏迷的女儿，泪流满面。


    “哎呀，这不是欧阳小姐吗？她怎么了，晕倒了？”翟舒儿这才发现欧阳若华，自然是吃了一惊，慌忙走过去，却被欧阳夫人拦住了—


    “你走开，不要碰她。”欧阳夫人推了她一把，看着面前的翟舒儿，满脸戒备。


    翟舒儿毫无防备，踉跄的后退几步。幸亏莲儿就在她身后，及时出手，扶了她一把：“夫人，没事吧？”翟舒儿本能地摇摇头，看向那欧阳夫人的目光，似有些惊恐。莲儿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妇人，“你干什么，我们家夫人好心好意来看你，你不知道感恩，反而冷嘲热讽的，你什么意思？不就是当初我们家公子退了你家小姐的婚事，你心生不满吗？我家公子为什么退婚，难道你还不清楚么？当初，我们家阿红怀了孕，你居然逼着人家把孩子做了，如此心肠歹毒之人，我们公子敢要啊？”


    “你放肆，一个无名无分的小丫头，居然敢和我们家华儿相提并论，还提前怀了孕，反了天了……”


    “再反了天也是我们家公子的孩子，你毒害公子的孩子，还指望我们家公子娶你的女儿，痴人说梦吧。”


    “你……”居然被一个小丫头如此侮辱，欧阳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便要教训。却被翟舒儿挡住了—


    “夫人手下留情，莲儿不是故意的，她只不过是心直口快。”翟舒儿这样说着，死死地拦住欧阳夫人，并把莲儿挪到身后，将她保护起来。回头看着莲儿，呵斥道，“快给欧阳夫人赔礼道歉，没大没小的。”边说着边向莲儿使着眼色。


    莲儿仿若未见，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好似于己无关。


    见是如此，除了一声叹息，翟舒儿说不出别的，也不忍心责罚她。回头看着脸色铁青的欧阳夫人，轻咳一声，引起她的注意，才道：“欧阳夫人，当时我不在，我不知道哥哥的退婚是否和阿红有关，但不管怎么样，阿红和哥哥毕竟有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的流产，又和你欧阳夫人不无关系……”


    “文夫人的意思是我女儿比不上翟府里的一个丫头，还是担心华儿入了翟府，生不了孩子？”欧阳夫人声音尖锐，听得出，异常愤怒。


    听她这么说，翟舒儿似乎也非常着急：“欧阳夫人，你误会了，舒儿没有任何瞧不起小姐的意思，只是想说，阿红虽然只是个丫头，但当初她和我哥哥真心相爱，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哥哥的，是哥哥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没有了……哥哥如何不难过，如何不想着为自己的妻子、孩子报仇？”


    翟舒儿说着，猛地转过头来，看向那欧阳夫人，眼里闪动着泪光。


    看出她目光中的责备与愤怒，好像是下意识地，欧阳夫人后退几步。把手放在胸口，轻轻地拍着：“我知道，是我害死了那个女人，那个孩子，翟天定生气，要报仇，冲我来啊。他怎么对我，我都无所谓；可他为什么，为什么要派人侮辱我的女儿……”


    “我哥没有……”


    “没有？没有，我女儿为什么要深更半夜跑出家门？就是因为那封信。而那封信是你哥哥写给她的……”


    “不是的，哥哥当初在皇宫里值夜班，怎么可能给欧阳小姐写信，怎么可能约她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