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前方的背影，苏红拧起眉头。看来他已经认出自己了，只是为什么，他没有点破，反而一遍又一遍试探自己，却每次都是点到为止。他的目的是什么？


    苏红想不通。对于这个翟天定，现在和当初一样，在苏红面前，蒙上了一块纱布，若隐若现的，让人看不透，也琢磨不透。


    眼睛一瞥，却见锦瑟掀起帘子，注视着自己，眉头蹙起，仿若不解。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刚才翟天定凑向自己的暧昧被她看见了。


    苏红暗叫糟糕，这事情该如何解释呢？会不会让锦瑟觉得，那翟天定是“断袖之癖”？一想到这，苏红不觉好笑，禁不住“噗嗤”笑出了声。虽然声音不大，但翟天定想必是听见了，特意停下，回头看着自己。暗叫糟糕，苏红急忙捂住了嘴。却发现翟天定仍旧停在原的，拉住缰绳，等着自己。


    看来是躲不了了。苏红哀叹一声，把手放下，骑着马，向他走去。


    “杜学子想起什么乐事，竟是如此高兴？”看见女人笑了，翟天定也是心情大好，问着这话，嘴角轻扬，温柔地笑着。


    “只是想起犬子小时候的趣事，一时情不自禁罢了。”苏红淡淡地说。他想要什么，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叶儿的趣事？”听到这话，翟天定似乎有点惊讶，不由地回头，看向身后的马车，温柔的笑容情不自禁地在唇边绽放。回头看着苏红，好奇的接着问，“是什么趣事，如此可乐，不如杜学子说来听听？”


    “只不过是小孩子的琐事，不值一提。怕只怕说出来，污了翟都尉的耳朵，那就不妙了。”苏红故作谦虚。


    翟天定毫不在意：“那又如何，你我赶路，闲着无聊，说些笑话，打发一下时间，也是好的。再说了，我和这个孩子有缘，他拜我为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一定程度上，我也是他的父亲。了解他的一切，那是应该的。”说到这，翟天定回头看向身后的马车，长叹一声。


    复又回头，面对着苏红，深深一揖：“请杜学子成全。”抬眼看着她，目光中充满着深意。


    四目相对，从他的目光中，苏红看出了恳求，一时紧张，握住了拳头，抿着唇，心中矛盾更深。思想斗争持续了很久，终于理智战胜了感情，苏红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翟天定，面带笑容：“那好吧，学生班门弄斧，向翟都尉讲几个笑话，还请翟都尉不要见笑。”


    “杜学子说的哪里话，现在就开始吧。”


    苏红点点头，缓缓地说道：“那一年，叶儿三岁了，会跑会跳了。一时看不住，就跑的不见踪影。而那个时候，学生课业繁忙，每日秉烛夜读，准备考试。家母重病缠身，卧床不起。妻子也要忙碌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基本上没有人照顾这个孩子。无奈之下，只能把孩子锁在屋子里。”


    “锁在屋子里？”听了这话，翟天定皱起眉头，看着苏红，有些不满。


    翟天定的意思，苏红当然明白，于是就解释道：“农村人，农活繁忙，像这样在农忙的时候，把孩子关在家里，不在少数，为了以防万一，只能如此。”话语落下，见翟天定微微颔首，像是明白了。苏红才接着说道，“有一天，娘子忙完了农活，准备好了晚饭，却突然发现孩子不见了。”


    “孩子不见了？”听到这话，翟天定瞪大了双眼，好像是非常紧张。


    苏红点点头：“这一下，一家人急坏了，急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四处寻找。家母年事已高，听说了这件事，本欲一同前往，我们好不容易劝住，让她留在家里，等候消息，万一孩子回来了呢。”此话一出，就看见翟天定用力地点点头，仿佛也是这么想的。


    看见他如此激动，仿若身临其境，苏红竟有些五味陈杂。


    抛开烦乱的思绪，苏红继续说道：“那天晚上，我们找了一个晚上。终于在小河边找到了孩子。那个时候，孩子像个泥猴似的，如果不是心中有数，一定是他，见到了他，我都不敢认。孩子看到我们，扑到我怀里，就大哭起来。我才知道，小家伙想出去玩，趁人不注意，从窗户上翻了出去。”


    “这么小就会翻窗户？”翟天定觉得不可思议。


    苏红微微一笑，答道：“翟都尉有所不知，学生年幼时身体瘦弱，疾病缠身，母亲为了让我早日康复，便请了个江湖人士，教了我三拳两脚。不为别的，只求强身健体、保护自己。读书之余，学生常常在院子里练些拳脚功夫。耳濡目染的，叶儿自然是学会了不少。”


    “原来如此。”翟天定点点头，长吐一口气，仿佛如释重负，放了心。好似想起什么，回头看着苏红，蹙眉继续问道，“我听说，那潘华公报私仇，派人追杀杜学子，意图杀人灭口。杜学子几次死里逃生，所依赖的，大概就是那江湖人士传授的功夫吧？”


    苏红点点头：“为求自保，不得不为。”


    翟天定微微颔首，表示理解。随后回到刚才的话题，接着说道：“刚才杜学子说的那件事，虽然有趣，可仔细一想，险象环生。若是孩子翻窗户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掉落在地；若是小孩子走到湖边，脚下一歪，掉入河中，那……”翟天定戛然而止，闭了眼、闭了嘴，显然是后果严重，不忍再说。


    平静了好一会，翟天定重新睁开眼，望向苏红：“孩子好动，身边离不开人，杜学子学业繁忙，无法照顾。所以从今天开始，杜学子就把孩子交给翟某，翟某教他武功，教他读书写字，不知杜学子意下如何？”


    “区区犬子，怎敢麻烦翟都尉……”


    “什么麻烦不麻烦，我早就说过，我与这个孩子投缘。”翟天定打断她的话，再次颇有深意的相望。不等她开口，大手一挥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从现在开始，杜小公子就是翟某的学生了，让他跟着翟某，杜学子不必担心。”说完，不等她开口，挥动着马鞭，向前跑去。


    苏红牵着马，跟着他后面，想着他说的话，手心里满是汗水。应该是真的，如果他真的是如己所想的话……


    侧目看去，锦瑟依旧是掀着帘子，望着自己，眉头锁得更深了。看来是误会了，苏红心想，禁不住长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