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这个？”苏红半信半疑，试探了一句。


    “难道不是么？”陈堂非挑挑眉，好像是非常得意，看着苏红，笑问道，“杜夫人如此聪明，该不会不知道欺君之罪意味着什么吧？”


    原来是这个，苏红听罢，反而安了心。本以为此人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过去的事，不曾想，只是虚惊一场。如果他指的是这个，对苏红来说，反而是无所谓。


    “我是迫不得已。”苏红淡淡地说，脸色平静，无所畏惧。看着陈堂非，淡然道，“相公为贼人所害，作为他的妻子，岂容真凶逍遥法外；而且那真凶冒充相公，如鱼得水。民妇冒充相公，是不得已而为之，别无他法。韩大人公正无私、为国为民，若是知道实情，必然会理解民妇。陈公子若是准备以此要挟民妇，民妇只能先下手为强，现在就去把真相告知大人。”


    陈堂非一听这话，禁不住笑了：“杜夫人果然聪明。”


    “不及陈公子杀人于无形。”


    听了此话，陈堂非果然变了脸色，抿着唇，半眯起眼睛，看着苏红。苏红丝毫不惧，只是看着他，淡淡地笑着。收回目光，陈堂非继续笑道：“杜夫人为夫报仇、为民除害，冒充解元，有情可原；只是杜夫人偷窃考卷、删改内容、偷龙转凤，这样的事，就算是韩大人有心同情，恐怕也不得不秉公处理。”


    苏红听到这话，大惊，他居然知道这个？


    饶是万分吃惊，在这个人面前，苏红还是尽量保持冷静：“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说罢，转过头去，毫不理会。


    “夫人真的不知道？”陈堂非探问一句。苏红没回答，只是拧着头，看都不看他一眼。陈堂非似乎也无所谓，从衣服里拿出一封信，展开，“这封信是半年前，我去苏州的时候，给杜兄写了一封信，他也给我回了一封信，就是这个……”


    本能地伸出手，苏红意图夺来。对方却把手一缩，让自己扑了个空。抬头看他，对方笑眯眯的—


    “杜夫人觉得如果我把这封信交给韩大人，后果如何？”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苏红故作平静。


    陈堂非也不恼，重新展开那封信，慢悠悠地说道：“一个人再怎么变，一般情况下，字迹是不会变的，除非是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大事。这封信，是杜兄半年前写给我的，这半年，在杜兄身上并没有发生什么迫使他改变字迹的事情吧？”问着，陈堂非回头看着苏红。苏红没有理他。


    陈堂非接着说道：“到时候，韩大人拿着这封信和考卷上的字迹一对比，孰真孰假，自见分晓。”


    “你那封信也不一定是真的，说不定是你自己伪造的？”苏红可不会那么快屈服。


    “当然，在韩大人面前，你可以这么说；只不过考试之前，我们填过一个报名单，存放在县衙里，应付不时之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可是杜兄亲手所写。韩大人一看便知。”陈堂非说完，认真地看着苏红。


    苏红没说话，只是冷着脸，一语不发，看样子是非常平静的。


    事到如今，这女人还可以如此冷静，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慌乱。纵然明白这女人只不过是硬撑，陈堂非仍然是打心眼里佩服。若不是为了成大事，他也不想逼她。


    点点头，陈堂非接着说道：“杜夫人，我以为你已经非常努力了，努力模仿杜兄的字迹，可是那份试卷，如果仔细看了，仔细对比，还可以判断出不是杜兄的字迹。只要我在韩大人面前提一句，只要韩大人细心、有心，必会查出事情的真相，到时候，这个欺君之罪，杜夫人，你是逃不了的。”


    此时此刻，苏红心里激动万分，这家伙果然聪明，什么都看出来了。


    是的，那份试卷有问题，因为它根本就不是杜明亲手写下的那份考卷。


    当初，苏红从胡德力手里偷得了那份考卷，本想着记住它、背下来，模仿字迹。但转念一想，自己这样做，胡德力也会这样做，到了韩毅面前，两个人的情况差不多，笔迹也是一模一样，反而让韩毅不好判断；而且还有一个潘华，这样一来，辨别真伪，自己占不到任何便宜。


    于是乎，苏红在认真地看了杜明的文章后，根据他的内容，修改几句话，并且在最后一天，才把试卷还给了胡德力。这样一来，就算是胡德力失而复得，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修改的内容，他也不一定可以发现；不仅是他，还有那个潘华。一天时间，对于两个人来说，事情多着呢。想要蒙混过关，两人自然是要好好准备，应该不会把注意力集中在自认为了如指掌的试卷上。


    事实证明，苏红的判断是正确的。果然，到了韩毅面前，当韩毅考问起试卷上的内容，刚刚失而复得的胡德力自然是一问三不知；至于那个潘华，这段时间，试卷都在胡德力手里，就算是潘华对这篇文章印象深刻，也不可能记得滴水不漏。果然，在韩毅面前，两个人很快就漏了陷。


    关于这件事，苏红自认做的悄无声息、滴水不漏，连锦瑟都不知道具体情况；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陈堂非怎么会对其了如指掌呢？


    想到此处，苏红不由地回头，看着那个男人。男人眉眼弯弯，笑看着自己。此时，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让苏红恍然。


    是啊，这一路上，此人和自己几乎是寸步不离，自己在干什么，干了些什么，他怎会不知？更关键的是，此人的气息隐匿得非常好，即使是知道他就在身边，具体何处，苏红还真的说不明白。


    想明白了这些，苏红知道，想要在他面前装糊涂，看来是不可能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苏红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问道。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


    “你是想让我答应韩大人，和他入京、觐见皇上？”苏红试探道。对方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自己，笑着。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