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飞急忙伸出手来，在他面前晃了晃，又唤了几声：“公子，公子，公子……”


    因着呼唤，翟天定回过神，转头看着于飞，微微张口，似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再次转过头，看向前方陡峭的悬崖，长长地叹了口气：“走吧。”返过身，走向来时路。


    “公子……”于飞这时急忙跟上，走到他身边，试探地问了句，“不管了吗？”说着这话，他不自觉的回头，看向身后的悬崖。


    顺着他的目光，翟天定回头看去，身后不远处，仍是悬崖峭壁，深不见底，目光难测。刚才的一切，对他而言，仿佛是一场梦，是她吗，她真的掉下去了？此时此刻，他忽然有一种痛彻心扉、意欲求死的感觉。怎么会这样，自己真的对她爱到这步田地了吗？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承认自己在不断地试探、不断地利用中爱上了她，可他绝不相信这样的爱如此刻骨。自己爱的是邱婉儿，一生一世、生生世世不会改变；而她，只不过是在自己寂寞之时的调节剂。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翟天定在心里说服自己。


    “皇上特别交代，凡是宁王党羽，不管男女，定斩不饶。”翟天定回头看着前方，态度坚决，毫无迟疑。


    “可是……”于飞似乎不甘心，而这时，翟天定突然回头，凌厉的目光让他一个哆嗦—


    “别忘了，她是我们的敌人，进入翟府，只是想利用我。”翟天定瞪视着于飞，目光中满是警告。提醒他，同时也是提醒自己。自己不该爱上那个女人，她是敌人，是间谍，她的死亡是自作自受。


    面对翟天定有些煞气的目光，于飞也有些紧张，身体猛地一震，马上低头，规规矩矩的应了一声：“是。”


    看他如此，翟天定也没有多加训斥，轻哼一声，便继续往前走。


    听得脚步声远去，于飞小心地抬起头，翟天定已经走远。看着他冷漠的背影，于飞蹙起了眉头，表示不解。刚才那一幕，他亲眼看见。就在苏红落入悬崖的那一刹那，翟天定几乎是奋不顾身的就冲过去了，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快，他八成就和那个女人去了。


    就在自己扶起他的那一瞬间，于飞清楚地看见男子眼中隐含的泪水，那里面是不舍、是爱恋、是生不如死的绝望。只一刻，竟不见了。这让于飞不得不怀疑，自己所看见的，感觉到的，是否只是幻觉？或许翟天定真的突然想通了，那苏红是自己的敌人，不能爱。只是……


    前方，翟天定静静地往前走走，目不斜视，仿佛天地间仅他一人。于飞站在这里，都可以感受到他的落寞与无助。唉……于飞深深地叹了口气，低着头，慢慢地跟了过去。


    “翟天定……”


    突然间，一阵凄厉的喊声传入耳膜，于飞回头看去，只见那张媚儿连滚带爬地向翟天定扑了过来。于飞见此，急忙掏出佩剑，挡在翟天定面前，厉声喝道：“张姨娘，你想干什么，快快滚开。”


    张媚儿似乎听不见，一面扒拉着于飞，一面向翟天定哭诉：“翟天定，你好没良心，我张媚儿为了你，生死不顾，冒着风险把完颜宇的消息告诉你。如今你镇压有功，却要过河拆桥？你还是人吗？”张媚儿说完，腥红着眼睛，怒视着翟天定，似乎在控诉着他的无情。


    翟天定却不以为意，轻轻地哼了一声：“你以为你不说，我翟天定就会坐以待毙，任他造反？张媚儿，你把我想的太天真了。”说罢，斜了她一眼，惹得张媚儿一个哆嗦。看到如此，翟天定再次一个冷笑，“还有，是你自愿出卖的完颜宇，和我有什么关系？自从你离开翟府，我从来没想过和你再有什么联系。没杀了你，已经是我格外开恩了。”


    “你……”听到这话，张媚儿面色涨红，愤怒之极。她没想到，这男人居然对自己如此无情，是自己瞎了眼吗，爱错了人？不知是因为急火攻心，还是如何，胸口居然巨疼无比。她捂着胸口，艰难地回头，看着愈走愈远、毫不理会自己的翟天定，咬紧牙关，仿佛是使出全身力气，喊出他的名字，“翟天定。”


    对方仿佛是没听见，也不回头，只是往前走。张媚儿没办法，为了吸引他的注意，突然大叫一声“啊……”痛苦而凄厉。


    这一声，引起他的注意，翟天定停下脚步，回过身，看着不远处那女人以手抚胸，痛苦的表情，回头看着自己，眼里却写满了期待。他犹豫了一下，慢慢地踱步，来到了他面前。刚一进前，就被女人抓住了裤腿—


    “救我，刚才那贱人对我用了暗器，好狠毒……咳咳咳……”张媚儿现在说话困难，刚才烟雾弥漫之际，突然一个暗器直击自己的胸口，除了那个苏红，还有何人？而现在，如果想活命，除了翟天定，还能依靠何人？就在此时，翟天定慢悠悠的声音如针一般，在耳边缓缓而起—


    “比起狠毒，那阿红和你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最起码她不会随意割下别人的脖子。”翟天定说完这句话，猛地瞪大了双眼，陡然变得严厉起来。


    听到这话，张媚儿自然而然的紧张，突地抬头，对方眼中的杀气让她难以招架。慌忙摇摇头，分辩道：“不是我，是那个贱人……”话未说完，对方已经狠狠地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了。下意识的，张媚儿把头扭到一边，还没回过神，就被他扳过了肩膀、抬起了下巴。无奈，与他四目相对，他眸子里的冷光让她无从招架—


    “虽然那丫头什么也没说，但我知道，人不是她杀的，而是你杀的。不为别的，人...头在你的手里……”


    “那是我发现的。”张媚儿再次分辩。


    “发现？”翟天定再次冷笑，半眯着眼睛，眸子里却透露出若有似无的杀气，“既然你那么爱我，亲眼看见她杀了我的家人，为什么不阻止，反而提着人....头，跑过来找我？既然是她杀了人，人头为什么不在她手里？既然要毁尸灭迹，为什么不做的彻底一点？还有，她怕人发现，杀人灭口，再割下人...头，有那个必要吗？所以，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翟叔是你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