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掀开一条缝，风四娘就看见不远处鬼鬼祟祟、四处张望的两人。他们围着两个一模一样的马车打着转，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什么。不多时，两人一人一个方向，分头行动了。见他们走了，她重新将帘子放了下来，看着对面那个缚着手脚、嘴里塞着破布的女人，她看着自己，眸子里散发着无尽的恨意。


    “看来那翟天定果然不放心你，派人跟了这么久，幸亏早有准备。”好像是下意识的，风四娘掀开帘子，又向外望了一眼。之后回来，看向对面的女人，身体前倾、凑近她，取下她嘴里的破布，“事到如今，你该死心了吧？”


    张媚儿吐了口口水，愤愤地看着对方：“为什么要背叛，为什么要出卖我……”话未说完，对方已经一巴掌扇在了自己的脸上，直打的她头晕目眩，向后一倒，靠在马车上，闭上双眼，好半天难以恢复。


    “背叛？出卖？这话应该我问你，到底是谁在背叛，谁在出卖？”风四娘愤怒地反问。冷笑，“张媚儿，做姨娘这么久，锦衣玉食、呼风唤雨的，早就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吧。你不记得，有人可记得。你为了那个人放弃所有，背叛国家，那个人可想着办法把你赶出家门。你看看你现在，多么狼狈，多么落魄，这就是那个男人给你的爱。你是不是觉得很幸福？”


    张媚儿听了这话，多日的委屈涌上心头，眼中含泪，咬着唇，看着眼前的同伴，她没有哭，是不想承认她说的是对的，自己确实是傻子。


    看到姐妹强忍住眼泪的模样，风四娘似有点不忍。轻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很久以前，我就跟你说过，那翟天定可不是普通的男人，美人计什么的，对他没用。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前面的人查出来的。翟天定可谓专情到了极点，除了那个已经死去的邱大小姐，和他的宝贝妹妹，还没有哪个女人可以和他说超过十句话。”


    “你不相信。你当时和我说，如果能和他在一起，就算是放弃一切，也是值得。我听到这句话，我就知道你真的是动了心。当时我就劝你趁早抽身，翟天定绝不会要你。你不相信，结果怎么样？”


    “你诱惑翟灏，进入翟府。我也和你说过，翟天定不是他父亲，就算日夜相处，他也未必会对你动心，何况你明面上已经是翟灏的姨娘，翟天定的继母。如果你真的想过平静日子，那你就好好伺候翟灏，生儿育女。齐国那边，我帮你瞒着。可结果呢？”好像是生气了，风四娘停了停，回头看了眼窗外，平复了心情，才接着说道，“可你就是不安分，偏偏每天在翟天定面前晃荡，结果怎么样，他知道了你的身份。我和你说过，翟天定不是省油的灯，知道你是奸细，定不会放过你。你不相信，还傻傻的以为他会被你感动；可现在……”


    “好了，别说了。”张媚儿突然大声断喝，一拳砸在马车上，紧握双拳，咬牙切齿，有不甘，有愤怒，有委屈。


    风四娘果然不说话了，只是冷哼一声，掀开帘子，向外张望。马车已经出了城，举目望去，一片荒野。


    “你要带我去哪？”张媚儿也好像是觉得不对劲，也掀开帘子，向外看了看，不由地吃惊，“你要带我回去？”


    “回去？你背叛了国家，对自己的敌人动了感情，回去之后，你觉得还有活路吗？不仅是你，我作为你的上司，管教不力，让人知道了，也是死路一条。”风四娘把帘子放下，长叹一口气，“家，我们是回不去了；再说了，就算我们想回去，那个人也不会放我们回去。”


    “那个人是谁？”张媚儿微微眯眼，急忙问道。


    风四娘冷笑：“这话我可是要问你了，除了那翟天定，你还把我们的身份告诉了些什么人？”说完，目光陡然严厉，目带杀气地看着张媚儿。


    突然见此目光，张媚儿也是吓了一跳，想都不敢想，急忙摆手否定：“没有，绝对没有，就算是翟天定，在他面前，我也没有承认过。”


    “你说的是真的？”风四娘冷声质问道。


    “千真万确，我可以对天发誓。”张媚儿举着手，铿锵有力，信誓旦旦。就在这时，脑中灵光一闪，她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蒙面人，难道是……“那个人长得什么样，有什么特点？”她急忙询问风四娘。


    风四娘冷笑一声：“我怎么知道，他每次出现都是在晚上，而且还蒙着面，摆明了不让人看见……”话未说完，就看见张媚儿凝眉沉思，好像在想什么，不由地发问，“怎么，你认识这个人？”


    “我不认识他，但我可能见过他……”


    翟府—


    “什么，跑了？”


    “我们跟着那辆马车出了胡同，拐了个弯，就看见两辆一模一样的马车。我们分不清，就跟了过去。没多久，两辆马车就停了下来，追过去的时候，里面一个人也没有，车夫也不见了。”


    “真的没人看见？”


    “没有，我们找遍了，张姨娘不知所踪……公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盯着那个天香楼，如果看见风四娘，立马秘密抓回，不要打草惊蛇。”


    “是。”


    打发走两个属下，翟天定站在房门口，低头沉思，调虎离山、声东击西，看来是早有准备的。难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阴谋？那天晚上的事，和她……


    翟天定抬头，看着关闭的房门，凝眉沉思。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她到底起了什么作用？那天晚上，她为什么突然来到祠堂，真的是舒儿的意思？还有，两个人为什么会发生……


    好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天香楼还在开门做生意；如若，张媚儿身后真的有什么组织，天香楼必然是他们的一个据点，派人守着，暗暗地观察，就不怕查不出蛛丝马迹；至于这个女人……


    看着房门，翟天定再次蹙起眉头，抿了抿唇，仿佛下了决心一般，推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