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些意外,翟天定愣在那里。过了片刻,他好像是恍然,点头说道:“的确如此,有时候做了一晚上的梦,到了早上,却不知道梦见了什么。明明刚刚睁开眼,就是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你说有趣不有趣?”翟天定说着,禁不住笑了起来。笑过后,他话锋一转,接道,“不过也不是所有的梦一醒来都会忘记。有些梦,哪怕是过了好久,仍然是记忆犹新;而有些事,却能告诉你,曾经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虽然隔着帘子,翟天定却可以清晰地看见女孩皱起了眉头,仿若不解。轻轻地笑笑,他接着说道:“这几天晚上,我都在做一个梦。梦见那天晚上你我在山洞里发生了什么?”
听了这话,苏红心里“咯噔”一下,他什么意思?那天在山洞里的情况,他都知道了?那他有没有看见……
眼前一暗,抬头,才发现面前一个大大的脑袋遮住了自己的视线—
“告诉我,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哪天晚上?”苏红下意识地问。也许在他翟天定看来,是明知故问;可苏红却是真的没反应过来,主要是因为这男人,离自己太近了。定了定神,她神志恢复了一点,略略低头,答道,“那天晚上,公子受了重伤,走了没多远,就昏迷了。奴婢费了半天劲才把公子拖到山洞里。然后奴婢就累得睡着了。”
“真的是这样?那为什么我在梦里看到的不是如此?”翟天定不服追问。
“公子在梦里看到的是如何?”苏红故意反问。
“你说呢?”隔着幔帐,翟天定贴近她。
幔帐太薄,以至于对苏红来说,两人现在的状态是近在咫尺。这个男人距离自己太近,以至于她因为周围的空气稀薄而呼吸不畅。尤其是这个男人呼出的空气散在脸上,更让她觉得眩晕。不由地想起那天晚上在山洞里那个突如其来的一下。由不得面红耳赤、头脑发热,不敢面对他的目光,强迫自己低头避开。
“你好像很紧张。”情不自禁的,翟天定嘴角上扬,温柔一笑。
“公子距离奴婢太近了,奴婢觉得不习惯。”苏红低着头,轻声细语,心里紧张不安。
“真的吗?”翟天定仍是嘴角上扬。看着那女人害羞的模样,越发得意。故意向后缩了缩,靠在椅背上,悠然自得般地看着她。
随着这男人离开自己,苏红立刻觉得新鲜空气的流入,不由地深吸一口气,脑子里瞬间清醒。
“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到此问,没来由的,苏红身体一震,抬头看去。对方目光咄咄逼人,大有誓不罢休的气势。面对这样的目光,苏红越发紧张。手在底下握成了拳头。表面上却是平静异常,面对着这个男人,淡然笑问:“公子以为那一晚发生了什么?”
翟天定轻轻摇头,笑道:“我只是做了一个梦。”
“那公子相信梦中所见吗?”
“我不知道。”
苏红听罢,微微一笑,低下头来,沉默了片刻,再笑道:“既然如此,公子没必要放在心上。奴婢曾经听说过一句话,梦是反的。”
“梦是反的?”翟天定微微拧眉,不解其意。
苏红点点头,接着说:“那个人告诉奴婢,一般情况下,我们做的梦往往是和现实相反的,也就是说,现实里没有的,梦里反而是真的。但梦终究是梦,就算是再真,再记忆犹新,也不过是黄粱一梦,当不得真的。所以奴婢觉得梦里的事,公子不必放在心上,会失望的。”说完,颇有深意地看着他,言下之意是,你该醒醒了。
翟天定刚开始不说话,只是半眯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女子,过了好久,他笑了:“是吗?其实我也知道,梦里的事,当不得真。但不知为什么,这几天就做一个梦,反反复复,一样的人,一样的内容,让我不得不相信,这个梦是真的。你想知道我梦见了什么吗?”说着,翟天定再次凑上去,隔着帘子,与她鼻尖......相碰。
虽然还隔着幔帐,苏红却仍可以感受到对方鼻尖.......传来的热度,由不得心头一震,红了脸,四目相对,竟不知如何才好。正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惊喜的声音—
“苏姑娘,你好点没,醒了没?”
是霍尔奇。他怎么来了?苏红虽觉得奇怪,可眼下却来不及考虑这问题。其时,翟天定已经离开,热度褪去,没来由的一阵怅然。摇摇头,不作他想,理了理衣服,掀开帘子,等着霍尔奇。没想到这个动作倒是惊动了站在旁边的翟天定,他又回过头来,看着自己,四目相对,图惹一阵尴尬。
“咯吱”一声,房门被推开,不用想,也知道是霍尔奇进来了,果然—
“苏姑娘,你果然醒来了,刚才叫了一声,还以为打扰到你了……天定,你怎么也在这里?”此时此刻此地,看到翟天定,霍尔奇有些意外。
从苏红身上移开目光,看向霍尔奇,翟天定答道:“苏姑娘突然晕倒,葛军医忙不过来,让我过来看看。不管怎样,苏姑娘也是我翟府的人。”
“哦。”霍尔奇点点头,对他所言,半信半疑。其实翟天定给的答案无可厚非,本来就是如此,但霍尔奇隐隐的觉得有些别扭,这些别扭从何而起、到底是什么,他却怎么也想不清楚。还想问问之时,思绪就被另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
“霍公子有礼,不知霍公子前来,有失远迎,奴婢实在是罪过。奴婢身体不方便,只能跪在床上给你请安了,还请霍公子见谅。”苏红跪在床上,向着霍尔奇深深地一行礼。刚才见他看看翟天定,又看看自己,满脸怀疑,担心他看出什么,便适时打断了。
“苏姑娘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我就是来看看你……”霍尔奇说到这,有些难为情,微微红脸,“前段时间,我一直是忙于河堤之事,回来以后,姑母又让我赶快回去,所以一直没有机会过来探望苏姑娘。刚才遇见葛军医,告诉我苏姑娘劳累过度,已经昏迷了好几天,我有些担心,所以就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