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察觉, 以她的?性格, 自然是直接问:「你为什么不爱笑了?」
彼时周越神情?闪过一丝慌张,「有……有吗?」
「有。」
周越垂下眼, 睫毛遮住眼底难以掩盖的?情?绪,但任谁都能看出他情?绪很低。
艾松雪没有窥探别人伤心事的?爱好?,既然周越没主动说,想来?便?是不愿提起,她遂随便?找了个话题把?这事儿翻了篇。
可是,从这个春天?,到又一个冬天?,周越依旧没再像从前那样笑过。
曾经他一笑起来?,眉梢眼角都像浸染了阳光,如今他的?笑却总似带着?股哀伤。
艾松雪以为是他爷爷生病了,因为他打了很多份工。
有了这个猜测后?,她问了他,想着?帮帮他。
周越说,他爷爷确实生了病需要花钱,但他打工挣的?钱足以支付医药费。
周越知道她怕他累垮了身体,向她保证,要是工作?超出了他身体的?负荷,他不会死心眼硬撑,会找她帮忙的?。
他都这样说了,艾松雪遂没再过问,只是让他就别再费心给她牵红线了。
她跟他说:「反正你也没拍照了,回?去你就跟陈安风说,你打工忙,但都安排好?了不就行了,我就不信他会那么愿意看到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的?照片。」
听她说起陈安风,周越顿时就绷不住了,他需要拼命压抑,才能把?翻涌的?眼泪给压回?去。
看他红了眼,艾松雪有些?茫然,就算是那会儿她跟他说她要跟陈安风一起去死时,他都没像现在这样悲切。
想了想,她猜,经过这近一年?的?时间,周越应该是终于知道了她的?决心有多大,所以才显得这般绝望。
她嘆了口气,跟他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没法再喜欢其?他人,我配合你,是为了让陈安风知道,我即便?去尝试了接纳其?他人,也还是只喜欢他一个,那样,他心里会好?受一些?,等我满了24岁回?去,在我们最后?那段时光里,他也能开心一些?。」
这下,周越再怎么也忍不住了,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下来?。
艾松雪无奈地给他递纸巾,「别哭了,人一辈子?,不以长短论得失,这已经是我能为他,为我,能找到的?最好?的?结局。」
「可是……」周越哽咽着?。
可是他已经不在了。
「没有什么可是的?。」艾松雪说。
周越摇头,「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你……」
他声音哑得没办法再继续说下去。
艾松雪知道他要说什么,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她就这样等死。
「就不能试着?往前走走吗?」
周越抓住她的?胳膊,沙哑着?声音恳求,「我求你了……」
艾松雪表情?很平静,没有一分动摇,「我理解你想拉我一把?,但也请你理解,人各有各的?活法,我只想这样活。」
她说:「不是所有人都要向阳而生,你得允许,有人朝暗处走,那里才是她嚮往的?地方。」
周越再未言语,低着?头泣不成声。
艾松雪知道周越身上背负着?陈安风的?嘱託,也知道周越喜欢她,所以理解他这般痛哭,但她不知道的?是,她所嚮往的?,等待着?的?那个结局,已然无法再实现。
她连和陈安风一起死,都办不到了。
她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以为陈安风还好?好?活着?,在想念着?她,在等着?她……
一晃,到了冬天?。
教室里,任课老师站在讲台上讲着?课,内容大概有些?枯燥,底下的?学生有些?昏昏欲睡。
紧闭的?窗户忽然嗡的?一声,是起风了。
艾松雪习惯性地看向那些?在风中摇晃的?树影。
这栋教学楼外是一片树林,夏天?时这里总是蝉声不绝。
在这个已是深冬的?季节,艾松雪望着?那片树林,耳畔传来?阵阵蝉鸣。
她如今已不再耳鸣,但一到冬天?,还是总能听到那些?只存在于她耳中的?蝉鸣声。
她走神的?这片刻,下课铃声响了。
上午已经没有其?他课程,众人纷纷收拾书本离开教室。
没有课的?时候,艾松雪一般都会回?到公寓里画画,这两年?多她画的?画多到已经放不下,她索性把?住的?这间公寓和旁边的?公寓都买了下来?,另一间公寓全用?来?放画,并在画室开了一扇门连接两个公寓,把?一幅幅画放在那间公寓里。
她每天?都会去那边走一圈,每当走过这一幅幅画,回?忆也跟着?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她眼前放映,本应只存在于脑海中的?那张脸来?到她跟前。
那是她每一天?里,最快乐的?时候。
走出教学楼,迎面吹来?一阵风。
艾松雪驻足,等风拂起她的?长发,风不停,她不走。
旁边有两个女生也站在风里没往前走,似在等人。
艾松雪离她们挺近,自然也能听见她们的?对话:
「穗穗,你又在朋友圈晒你家闪电了。」
「谁让我们家闪电太美了呢。」
「闪电这颜值就算在布偶猫里也是顶级了吧。」
「那是。」
闪电、布偶猫……<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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