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他一晃的工夫,被人大力抓住了胳膊,逃不脱了。
保安闻声跑了过来。
宋鱼连忙又重复了一遍,「这个人在地铁里非法乞讨!」
「不止。」
话音未落,就有人接上了她的话。
「还有蓄意抢劫,以及... ...」
男人顿了一下,看了宋鱼一眼。
「骚扰女性。」
... ...
保安把人转交给了地铁警察,宋鱼和姜延周也过去提供了笔录,等待警察处理的间隙,两人在站台片刻逗留。
夜深了,人满为患的地铁站逐渐空旷起来。又一趟列车停下开了门,将站台里仅剩的几个人一併收起带走,而后呼啸离开,至此,就只剩下中间长椅上坐的不算近的两个人。
风在漆黑的隧道里轰鸣涌动,又在空空的站台上疯狂旋转,将人的头发吹乱缠在一起,缠成一团解不开的乱麻。
宋鱼心里也有些乱,但更多的其实是无措。
她拨开在耳边乱飞的蜷曲碎发,小心翼翼地转头看了姜延周一下。
他没看她,也没有开口说话,只目不斜视地看向列车走后出现在眼前的大幅gg海报。
尴尬的沉默令人心慌。
宋鱼知道自己至少应该跟他道谢,但在这种尴尬的沉默中,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而他也一言不发。
她咬了咬唇。
今天的路走多了,伤了的脚踝开始暗暗发疼,旁边就坐着她的骨科医生,但她一个字都不敢跟他提。
前些天,他让她找时间再去医院拍片细看,但这么多天过去,宋鱼连预约挂号都没有。
也不能算完全没有,实际上,她有考虑去另外一家医院重新就诊,只不过脚痛减轻了,她又把这事忘了。
宋鱼心想,与其让她在沉默中备受煎熬,还不如他主动开口骂她两句来的痛快。
但他就是不开口,宋鱼更加心虚,不禁又偷偷看了他一眼,视线恰好落在他鼻樑侧边眼镜压出的淡红色印记下面,鼻翼向上的位置。
那一处有一颗黑色小痣。
那颗痣很小,宋鱼从此刻的距离看去,只能看清痣的位置,看不出痣的形状。
但她知道,那颗痣的形状和普通的痣都不一样。
只有与他相距极近,近到鼻尖绒毛相蹭、呼吸交错纠缠的时候,才能看清那颗痣的最确切的形状... ...
宋鱼咬唇,思绪飞了起来。
... ...
半年前的异国城市,湿冷和阴郁尚存,整个城市仿佛被加上了青灰色调的滤镜。
姜延周的公寓在郊区,是一座有前后小院的联排house,他说他另外两个室友结伴旅游去了,两周内都不会回来。
阴雨的天气,房间里昏昏暗暗、视线不清。
姜延周替她打开了沙发旁垂立的一人高立灯,昏黄的灯光令她视野稍稍清晰了一些,但依旧昏暗。
他看了她一眼,从左到右将客厅里的檯灯、射灯、吊在窗上的灯串,甚至放置在角落里的圣诞树上的灯,一一打开了来。
虽然没有白亮的大吊灯,但暖色黄灯在客厅每个角落亮起,共同托起的黄晕光亮恰到好处。
可姜延周发现他领回来的那个人,此刻也像是沙发边的立灯,面无表情地怔怔立在那里。
她身上早就湿透了,既是换上他的风衣,里面的毛衫也潮潮地吸足了雨水。穿着这样湿漉的毛衣,人像个落了水的毛绒玩偶,不说也不动。
姜延周抿了抿嘴。
「去洗个热水澡吧。」
第6章
宋鱼没有拒绝,姜延周把她带去了二楼卫生间。
可她就像个跟在妈妈身后的初生小鸭子,鸭妈妈走到哪儿她就走到哪,他把她送到卫生间门外,她就站在了门外,定着不动了。
「洗澡。」他不得不再重复一遍。
有了进一步的指示,她才呆呆地向卫生间里面走去,可到了浴室门口又停了下来。
本要离开的姜延周,见状只能又走过去替她开了浴室的门,又干脆帮她放了水,将水温也调到一个适宜的状态。
「洗澡,让身体暖和起来,但不要洗太久,只许洗十分钟,听懂了吗?」
转头看着宋鱼呆滞的目光,他怕她在里面晕倒。
这次她听懂了,缓缓点了点头。
姜延周把浴室的门替她关了起来,他站在外间,听见里间很快水声哗哗啦啦响起,没有异常的动静,才又开口。
「我去给你找一身干净衣服,一会就放在外间的椅子上,你洗好后出来穿衣服就行,卫生间的门我也会替你关上。」
水声短暂停了一下,他听见她轻轻「嗯」了一声。
... ...
椅子上有一套干净的黑色男士短绒睡衣,或许是怕不够厚,还在上面叠放了件宽松的灰白色毛背心。
宋鱼穿着干燥温暖的衣服走出卫生间的门,他等在门外。
「下楼喝点姜糖茶?」他问。
宋鱼再次点头,顺着旋转木梯下了楼。
壁炉不知什么时候烧了起来,木料噼啪燃烧之间,火光为客厅更增光亮,也带来了融融暖气。
窗外的冷雨不厌其烦地敲打在玻璃窗上,像狼外婆一般急不可耐地要闯进小红帽的家里,但厚厚的玻璃与墙体将它隔开,壁炉里上窜的火光震慑着它,连敲窗声都小了一些。<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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