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两个喝多了人都没在意，宋鱼半晌没说话，把那盘白萝蔔默默吃了个干净。


    *


    章雨如被裁已成定局，好在她醉了一宿，第二天就重振旗鼓，振作起来投简历去了。


    反倒是还在风雨飘摇的小公司里苟活的宋鱼，有种说不出的危机感，尤其早起去上班之前，还听见隔壁和她同一个房东的两个女生，说她们收到了房东的通知，下个月要涨房租了。


    宋鱼和另外两人合租的这间还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但都是一个房东在同一个小区的房子，肯定跑不掉。


    北风吹得紧了起来，将寒风里脚步匆忙的人抽打得，似一只只飞速旋转的陀螺。


    章雨如所在的大厂开始大量裁员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园区，宋鱼公司里的人也都议论纷纷，大家现在最怕看见的，恐怕就是hr部门的人。


    偏忙成陀螺的宋鱼还真在电梯里遇到了一人，hr部门的黄姐，一个全公司都躲着走的人。


    黄姐上来就打量起了宋鱼的伤脚。


    「小宋呀，你这脚扭了一个月了吧，怎么还没好呀？耽误工作了吧？」


    这个关头，「耽误工作」可真是个敏感话题，宋鱼小心肝颤了颤，忍不住跟她解释。


    「黄姐，我这脚伤了不到一个月，而且快好了。」


    黄姐挑眉，要说什么，电梯叮咚一响。


    宋鱼连忙一句「黄姐你的楼层到了」，将她送出了电梯。


    她一走，电梯上升得都轻快了起来。


    宋鱼也松了口气，琢磨着要不要去医院骨科，找一位医生再瞧瞧，但又觉得没太必要，说不定下周就好了。


    然而这点侥倖心理在三秒之后破碎。


    平稳上升的电梯一晃，突然转向下坠，伤了脚的宋鱼站不稳，一下摔在了地上。


    电梯在方才的楼层卡住停了下来，没有出现更大的事故，但宋鱼的伤脚却疼得站不起来了。


    这次，医院骨科是非去不可了。


    第2章


    距离宋鱼所在的网际网路园区最近的大医院，正好是整个浦市都数一数二的复交附院。


    宋鱼险些没挂上当天的号，惊险被自动分配，排到了医生下班前的最后一个时段里。


    这倒是正合了宋鱼的意，等到了快要吃完饭的时候，她跟主管打了个招呼，提前离开了一会，瘸着腿上了公交车，三站就到了附院。


    骨科有六个诊室，其中四个都已经关门了，最剩下五、六两间诊室，宋鱼拿到了号码牌，显示她在第六诊室。


    前面还有人排队，宋鱼坐到了诊室前的连椅上等着，扫了一眼手机里面没有工作信息，就闲着不知道做什么了。


    复交附院可不是儿童医院，两侧的墙上除了一些医学知识的宣传与倡导，只有一排骨科门诊大夫的简介。


    资深的老大夫今天下午都没有排班，排了班的是后面的几位年轻大夫，宋鱼大体扫了一眼，好像全是名牌博士，还有海外留学背景。


    她一想也是，能进复交附院这种大医院的，都得是医学生里面最最拔尖的才行。


    宋鱼一眼看完收回目光，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好像是在这简历表上，余光瞄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好像就是自己排到的六号诊室的医生。


    就在宋鱼刚要再看一眼的时候，叮得一声电子音响了起来。


    电子音读了宋鱼的号，「请到六号诊室就诊。」


    这会儿的工夫，等待区已经没人了，保洁阿姨推着笨重的机器打扫卫生，宋鱼是最后一个病号，她不好意思耽误时间，瘸着脚就到了六号诊室门口。


    门开着，医生的桌前坐了个手吊在脖子上的高中生，宋鱼刚才在外面听见他跟他妈打电话，说骑车跟人撞一起了，人没事腿没事，手骨折了，而且责任在他自己，所以直接来医院了，刚拍过片子。


    坐对面的是位年轻的男医生，浅棕色高领薄毛衫外，穿着一件干净的大白褂。


    他即便是坐着也能瞧出身形高挑，肩背宽阔，此刻正侧过脸又看了一看灯光下的片子，沉静而专注。


    自宋鱼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修长的脖颈，和走线利落的下颌。


    不知怎么，宋鱼心头莫名地快跳了两下。


    男医生指间夹着的原子笔，在片子前点了一下，点在了手指形状的骨头影像上。


    「自己看，没有任何骨折迹象。」


    高中生一愣，「我真没骨折？！」


    说着他着急站了起来，自制吊带都掉了下来，「医生，您就不能让我骨折一下吗？我就想请假玩几天！」


    一激动，「伤手」拍在了桌子上。


    男医生不急不慢瞥了一眼他那只「伤手」。


    「不能。」


    高中生：「... ...」


    说完，拿下片子，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了起来。


    他刚才说话的嗓音微低，调子偏平，下压着有种微凉的感觉。


    宋鱼耳边却倏得炸了一下，再看向他起伏利落的侧脸，她整个人内里都炸开了来。


    高中生假哭了起来，「求求了，我是自愿骨折的，我保证不会赖上你，我真不能再写作业，我胃都要翻出来了，要吐了！」


    「哦。」


    医生思考了一下，「那我建议你去挂个肠道科，精神科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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