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两面峭壁,背后临水,出路被灵药大军封堵,二人真算是到了绝境。但秦婉儿不是虞姬,晨玄更不是项羽,做不出那等自刎于乌江之事。
辰玄一边思索对策,一边担心秦婉儿心生惧怕,握着她的细手,道:“没事,总会想到办法的。”
秦婉儿嫣然一笑,注视着辰玄,眼波流转,“有你在我身边,我不怕。万一真是毫无出路,至少你我二人还在一起。”
这已是最坏打算,但辰玄可不会坐以待毙。临近黄昏,太阳金黄如一轮火球。他蹲下,伸手探入湖水之中,毫无浮力,手掌如同铅块,入水即沉。
暗道:“现在唯一的办法,便是将这些灵药尽皆斩尽,才能求得一线生机。”
打定主意,便不犹豫,起身,握着凤凰二剑,对秦婉儿说道:“你在此处,我去御敌。”
秦婉儿却是不允,道:“灵药数量太多,又身具巨毒,再等等,既然它们不敢上前,定是畏惧身后湖水。再等等,说不定会想出其他办法。”
闻言,辰玄便听令而从。自己若上前奋力一战,死便死了,可是秦婉儿怎么办?看着湖水,思索起来。
忽然间,似有意动,对秦婉儿说道:“若我们将湖水引入山谷,你说这些灵药会作何反应?”
既然灵药畏惧湖水,秦婉儿也觉得此法可行,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引水入山?此地平平坦坦,无陡无坡,要想凭人力挖渠,还不得到猴年马月?
只怕渠还未成,二人早就成了一堆枯骨。
辰玄环顾四周,看着两面悬崖峭壁,心中很快有了主意。指着草地中间一处凸起巨石,道:“你到那石头上面去,注意护住自己安危。”
秦婉儿不知他要做何打算,但依言而行,毫不迟疑便闪身前往。
待秦婉儿立于巨石之上后,辰玄凤凰二剑在手,默念道:“是死是活,就看这法子是否可行。若此湖不能顺意,便真的只有一场大战。”
体内真气一催,二剑瞬间光芒大作。只听他爆喝一声,一个横斩,剑气直袭一处峭壁而去。
“轰隆隆...”
峭壁被削掉一截,如山崩,朝湖中坍塌,很快没入湖底。湖面终于被掀起一丝波涛,很微弱,但不再静如明镜。
辰玄连着斩出三剑,被削掉的峭壁如小山,填充进湖。秦婉儿终于知道他要做什么——以山填湖。只是要让湖水溢出地面,得斩掉多少巨石才能完成?
峡谷内浓烟滚滚,遮住夕阳光辉。辰玄如愚公搬山,道道剑气斩出不停,很快,山体便被削去一大截。
地面,湖水开始溢出几分,靠近湖边的泥土被濡湿,青草很快枯萎泛黄。又是一阵剑气狠劈,峭壁巨石再落湖中,泛黄的枯草蔓延开来。
一丈,五丈,十丈,清幽幽的草地变得毫无生机。
又是十数剑斩出,灵药开始骚动,触须摇晃,朝峡谷内缓缓挪动。
辰玄已是满头冒汗,衣衫早就湿透,脸色也开始变白,似有精力不济之态。自从突破灵虚剑法第一层,还是第一次有如此状态。
但动作并不停歇,剑气激荡,气势磅礴。
又是一块如山巨石落下,湖水渐渐溢出地表,最挨近湖边的枯草已经没了影子。百丈开外,一棵两人来高的冬青树开始凋零。
“轰隆隆...”
又是一块巨石滚落,辰玄终于精力耗尽,长剑撑地,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衣衫湿透到可以拧出水来。
秦婉儿闪身一把将他抱起,又闪回巨石之上。“要不要紧?”
眼神极尽关切。
辰玄将长剑一收,看着溢出地面的湖水,道:“无碍,恢复一阵便是。”
灵药早已退出山口几百丈外,看来湖水还真是这些家伙的克星。
待烟尘散尽,秦婉儿便看见原本一座巍峨的大山,竟是被辰玄硬生生削掉三分之一。山体剑痕纵横交错,清晰可见。
辰玄盘腿坐于巨石,吸纳天地灵气回转精力。
“轰隆隆...”
又是一声巨响,一块原本并未掉落的峭壁轰然塌方,滚入湖里。一圈波涛跌宕开来,湖水终成溃堤之势,朝峡谷内汹涌而去。
如一条小渠,再如一条小溪,哗哗啦啦,冒着白色泡沫。所过之处,草木尽皆凋敝枯萎。原本生机勃勃的峡谷,立时死气沉沉。
待辰玄精力恢复,天边只剩下一线光辉。牵着秦婉儿,沿着被湖水濡湿,但尚可落脚的地带,往峡谷内行去。
一路上都能看见退避不及的灵药枯萎倒在水流之中,竟似真有生命一般,哀嚎不止。而那些花草,湖水一过,便全都被化作虚无。
忽然,辰玄看见溪流越来越浑浊,水势变得湍急,裹挟着泥沙碎石。大叫一声:“快跑,泥石流要来了。”
话音才落,身后便响起隆隆翻滚之声,地面颤动再起。二人不敢犹豫,撒足狂奔,连回头望一眼也来之不及。
峡谷泥土松软,被湖水拖拽,很快就被撕开一个口子。口子越撕越大,最终如决堤之势,浪涛滚滚而来。
辰玄现在来不及顾忌这可以吞噬生机的死水,会给灵药山带来怎样的灾难。听着身后隆隆声骤响,拉着秦婉儿便夺路而逃。
他们逃得快,灵药大军逃得更快,此刻早已没有踪影。天色暗了下来,月色未起,四周一片漆黑。
狂奔出近五十里,辰玄隐约中寻见一处凸起的山壁。一个附身,将秦婉儿抱起,凭借肉体的韧劲,几个跃足,便蹦跳到山壁之上。
可是却不敢多呆,谁知道汹涌而来的泥石流成了何种事态?便又招呼着秦婉儿沿山壁一路攀爬,直到再也没有可以借力之地,才停下身形,望着山脚。
隆隆水声自山脚滚滚而过,看不见其形,但只凭其声,便足以令人胆寒。
似万马奔槽,势破千钧。
秦婉儿喘着粗气,双腿打颤。小手紧紧攥住辰玄袖口,惊魂未定。
辰玄将她搂入怀中,宽慰道:“放心,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