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听了,怒目一瞪:「淑妃那个贱人!定是她勾结了那尚膳局的贱婢,来这一出为主争宠的戏码!」
她这话音刚落,外头就有中人扯着尖细的嗓音来传话,宝香得了贤妃的眼神示意,爬起来到窗边看了一眼,转过身对贤妃说:「是吕公公底下的秉笔。」
贤妃忙叫跪着的奴才站起来,指着地上的碎瓷片渣子叫他们赶紧拾起来,宝香又飞快地替她整理了一番衣饰。
等贤妃见传旨的秉笔时,已经换了一副带笑的亲切模样,还叫宝香看茶。
两个秉笔向贤妃行了礼,「奴才奉圣上的旨意来给娘娘带个信儿,今儿新封的淑女,她的位分按规矩不能开宫,圣上想起您宽厚,宫里还空着,便安排她住在您的偏殿,也给您做个伴,还要劳烦娘娘代管了。」
贤妃眼珠转了转,目光朝他们身后探了探,问:「这位新晋的妹妹呢?」
「淑女随后就到。」
「好了,本宫知道了,这两句话还劳烦两位公公跑一趟么。」贤妃给宝香递眼神,宝香晓得她意思,靠近两位秉笔,陪着笑递了两只沉甸甸的大荷包。
送走了人,贤妃露出阴狠的笑来,「淑妃这是什么意思,她的人送到我这来,存心噁心人,要我不痛快么?」
宝香揣摩自家主子的神色,附和着说:「淑妃娘娘真是欺人太甚。」说罢,她扶着贤妃靠在暖榻上,底下的宫女又拿来一套崭新的名贵茶盏,宝香提壶倒了一杯热茶送到贤妃手边,「娘娘不必恼,先等着瞧瞧人。」
贤妃望了她一眼,「好奴才。等本宫先会会这个淑女。」
没过一会,伍枝就被两个中人领着过来了,她受了封后,听了嬷嬷教导将近两个时辰,才被人领着到这来。
两个中人是秉笔嬷嬷指派的人,人送到,差事了,拜见过贤妃后就走了,留伍枝一个人站在檐下,受着屋里主僕两道目光的捶拷。
「你进来。」
伍枝捏着衣角走进去。
贤妃见她一张脸青春秀美,身上衣饰简单也掩不住的妩媚身段,脸上还浮现出不知所措的无辜神情,像是在这里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易得男人垂怜,贤妃看她这样子便恼火极了,宝香替主子厉声斥责:「你不懂一点规矩?」
伍枝只觉得一朝一夕,翻天覆地,尚在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命运惶恐之至,脑子里乱得很,嬷嬷的话都没怎么听,突然被领到贤妃宫里,更无所适从,宝珠一开口,她就直愣愣跪下来,朝着贤妃叩首。
伍枝的声音抖得厉害:「给贤妃娘娘请安。」声音粗哑得厉害,又干又涩,贤妃听了妒意更深。
伍枝如今的身份倒是不用行这么大的请安礼,她自己并不知,还把自己当作是尚膳局的小宫女,见着娘娘不高兴,便五体投地地跪拜。
贤妃以为她是装乖,心里暗想这丫头出身低贱,倒有这样深的心思,还以为她会杖着淑妃的势跟她作对呢。不过她装得再淳良,贤妃也打心底厌恶她。
头一天这样规矩,挑不出什么错漏,宝香又在贤妃耳边小声,且要顾全了圣上的心意,圣上才宠幸就给她眼色,叫人知道不好,反正人在她宫里,往后怎么磋磨,还不是她说了算。
贤妃暂且摁下心中怒意,「宝香,你叫人收拾了偏殿那两间屋子,教淑女安置下。」
「是。」
贤妃有意选了偏殿最破败的两间屋子,她笃定圣上至多把人叫去,绝不会到这里来,不过是厨房里出来的奴才,要说姿容也有几分,但算不得什么难寻的绝色,新鲜两天也就罢了。
底下宫女得了宝香的授意,故意地拾掇不到位,灰尘都没扫干净,就把伍枝撂在屋里。
伍枝还觉得过眼一切跟做梦一样,昨天她这个时候还在尚膳局干活,盘算着晚上要去找宋学监,而昨晚……
伍枝伏在桌上小声哭起来,她从前最盼望的便是有一天能做后宫的贵人,她瞧过圣上的背影,觉得他高大魁梧,是宫里最好的归宿。
直到那天在内书堂她和宋学监说过话,渐渐伍枝的心里换了一个人。
可是太突然了,事情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她把脸埋进自己的袖子里,用手臂闷住破碎的哭声,她开始混混沌沌地想,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错……
可是每当她勉强聚起思绪,脑海里出现的总是浴池边可怖的景象,挣脱不了的躯体,坚硬、滚烫,直直地捅穿她娇弱的命运,汗珠,水花,弯曲的手指,堵住抽泣和呜咽,伍枝只有被迫地沉溺、沉溺。
许是脑袋埋在手臂上久了,袖子也被泪水打湿,伍枝感觉喘不过气,她抬头缓缓,屋子外头靠过来几个人,隔着门有人说话:「淑女,伺候您的宫女和中人来了。」
伍枝忙擦干了眼泪,外头说话的人没等到她开口,已经不在意地离开了,照淑女的位分是一个宫女和一个中人,这两个人现下就站在门外,伍枝看见两道人影。
她现在是别人伺候的主子了,伍枝高兴不起来,仍旧又趴下去,身子太累了,脑袋也昏沉沉的,半睡半醒,过了许久。
迷糊之中伍枝听到外头的声音,有人正担忧地叩着门,「淑女?」应该是那中人在说话,伍枝总觉得这音色有说不出来的熟悉之感,她还不习惯做主子,自己压了压太阳穴,起身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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