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被子的宫女艰难地点点头,她先前听人说过一两句关于这大傢伙的闲话,但现在无心探究那木头盒子到底装的是什么,只是带着一丝惧意看向在场的每一个宫女的脸庞:「那伍枝人呢?」
一个病了,一个彻夜没回,这几个小宫女不敢再磨蹭,手忙脚乱地拧了帕子敷在德连额上,又疾疾地跑去尚膳局,向荭嬷嬷禀告。
荭嬷嬷听了倒没什么反应,径直去向胡掌司禀报,得了胡掌司的书笺后,指了一个人先去去药阁抓一副药,再回寓所去照顾德连。
「嬷嬷,那伍枝呢?她都一夜不在……」被派去抓药的宫女攥着书笺犹犹豫豫地站着。
红嬷嬷不理她,丢下一句:「你只管去。」然后转身便要去厨房。
荭嬷嬷一早就被淑妃的宫女叫着去平章宫,她已经知道了昨夜的事情。
很快,不到中午宫女爬床的事就被传开来,尚膳局的宫女因为这闲话中的主人公是身边熟识的人,一个个都争相打听,遇到别的宫来来的宫女中人都要问问有什么没听过的消息。
尚膳局没来的就两个人,原先众人还疑惑飞上高枝的究竟是伍枝还是德连,但后来都知道德连是病在榻上,起了烧还睡着,才确定是伍枝得了宠幸。
探听来的话一层层传出来,许多意思就变了,有的说是淑妃娘娘看上伍枝生得貌美,就借着她侍不了寝的时机,把人往圣上床上送,伍枝往后得了脸,也算是她的人,宫女挣上来的,身份低贱,总归要听她调遣。
有的说这事不干淑妃娘娘的事,是皇后,对圣上一直不大伤心,索性挑个宫女顶出去,这好事便撞上伍枝了。
还有的说跟贵人娘娘都无关,是伍枝自己,一心攀龙,故意在圣上离了除夕夜宴的路上等着,打扮得妖妖绕绕的,圣上恰逢醉酒,便耐不住地要了。
平日里跟伍枝不大对付的冷哼一声:「我看也是这样,她进宫几年了,心里头想的不就是这个吗,倒是让她一朝如意了。」
紧跟着便有人问:「那伍枝封了什么吗?——哟,咱们也不能再管人家叫伍枝了,大小该是贵人了。」
冷嘲热讽的那个正等着这一句呢,捏着帕子捂嘴偷笑,「都快午膳了,圣上也没个旨意,还不漏一点风声,司礼监倒急着预备东西呢。」她斜着眼瞅着平日里跟伍枝走得近的人,德连不在,她瞄了瞄云水。
云水不想跟她啰嗦,这人嘴上说着风凉话,她心里更多的是羡恨,谁不知道她也是这样的心思,这时候还要笑别人,云水只在心里为伍枝担心,要真是她在路上守株待兔还好,最怕是她做了别人的暗枪。
尚膳局的宫女都抬着眼睛,往这边看戏,云水不应战,倒有些没意思。
荭嬷嬷正这个时候走进来,见着众人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里头,心里瞭然,她清了嗓子,厉声说道:「这才初一,便有人要触圣上娘娘的霉头,有些事不该你问,不想活便直说好了,宫里头的法子还没叫你们见过!」
众人缩着头噤声,只管忙自己手上的。
到了点,黄长随领着的人照例来取老祖宗的分例,云水在跟着的人里头看见了王凤吉。
云水鲜少在这种时候跟王凤吉说话,但今日不同,她主动靠过去,脚尖点点他的脚,压低了嗓音,「王凤吉?你知不知道昨夜那个宫女的事?」
王凤吉先是惊异于她在这里做对于她来说是出格的举动,但随着她的话也立即明白过来,点头应道:「我听说了,那宫女还是你们这里的人呢。」
「她现在有没有事?圣上怎么不给个封号?」
王凤吉嘆了声气,这事不是他能窥探的,老祖宗对这事都缄默其口,他们这样的更不知道其中内情,「人应该是好好的吧,但具体的估计只有老祖宗能知晓了。」
云水沉着脸,没有什么表情,她也嘆了声气:「可怜伍枝了。」
「什么?」王凤吉从她的低声嘆气里抓住一个熟悉的名字,「伍枝?」
云水没意识到他的变化:「是啊,伍枝,我们几个天天跟一块儿呆着。」
王凤吉变了脸色,抬头瞥了一眼厨房里的这些人,果然没有那张熟悉的面孔,他捶了一把侧腿,心里暗道:「糟了。」
等王凤吉跟着黄长随给老祖宗送完了午膳分例,他立即去找春山。春山在值房里伺候几个秉笔用饭,王凤吉在门口漏了脸,不管不顾地沖他使眼色,春山知道他一定有要事,寻了个由头退出来。
王凤吉正在门廊尽头等他。
「出什么事了?」
王凤吉就这两步路额间已经渗出细汗,他看着春山:「昨夜圣上宠幸的那个宫女……她、她就是你那个相好!」
春山脑中顿时一片空白,他脑海中立即划过昨晚他和德连在尚膳局小偏厅的事,摇头坚决道:「不可能,昨夜我们一起守岁的。」
「你们及时分别的?」
春山不及思索道:「除夕夜宴结束,我们才走。」
「那或许你们分别后的事,圣上下了宴才……」
春山还是摇头,「不可能,我看着她回寓所的。」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怎么知道的?」
春山想问他怎么知道圣上宠幸的宫女叫德连,而王凤吉却误以为他在追问他是怎么知道他们是相好,「我就是知道了!」他见春山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你去尚膳局看,她都没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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