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英语不差了,可他看的专着,她一个字都看不懂,全是医械什么专用词,非常刁钻。
有时,卢倾倾都质疑:
「你看的这些,也不是学校让你们学的,你费劲学了,用不上岂不是白花时间?那有什么用呢?」
温杞谦每次摸卢倾倾脑袋时,习惯给她轻柔太阳穴。
大约,他自己常劳累到太阳穴发胀,推己及人,知道这样待她,她会舒适。
他比少年时更沉和了一些,轻声里带着和煦:
「时间,没有白花的。人做事情,也不是为了有用。在你旁边,看着书,心里很安静、很踏实。」
临床专业是个极其压榨人的行当,可也没听见温杞谦抱怨过。
他就淡淡的面对着,好像很少有事情引起他的波澜,除了那几年的感情波动。
也不听见他否定自己和其他人做的任何事的「意义」何在。
尤其在这个「有用」、「价值至上」的时代,温杞谦显得特立独行。
反倒让卢倾倾在沉浮商海时,有了一个从容的参照。
她也心中安静、踏实起来。
周末,导师叫温杞谦回□□忙,他乐呵呵去了友好医院充当医翻。
本来医学专用名词够让人头痛的了,医翻更要求经验和知识背景积累,温杞谦离博士毕业还早呢,但他能准确无误承担这份工作,超出导师预期。
不久,有个普林斯顿的交换名额,导师帮温杞谦争取到了。
他要出国。
但国内,卢倾倾这边,证据整理完毕了,快要新年了,律师们加班加点的上诉。
开庭在桉城。
普林斯顿不会等一个求学的学生,卢倾倾催促温杞谦赶紧走,他只好留下钱到帐户,供着律师团队们忙活。
开庭那天,阳光很好,卢倾倾对着蓝天白云上的孙屹元,暗暗许愿。
她穿得很严肃,随着律师,走在法院外面的广场上。
忽然,一辆辆车开来,形成了很大的阵仗。
卢倾倾有点惊讶地顿住步子。
带头下车的,居然是应该遥在大洋彼岸的温杞谦。
随他下车的,还有吕伯庸、邓雨菲。
卢倾倾有点激动,她和他的朋友们,来助阵了。
谁知,另一辆车上下来的是麦咚咚和孟晚晴。
卢倾倾的眼底有点湿了。
他连她的朋友也请来了。
后面一辆车上下来老齐阿姨,她带着以前食堂里送卢倾倾和温杞谦吃食的几个阿姨。
许多年不见的、一个檐下充当着妈妈角色的劳阿姨,也站在了人群中。
卢倾倾和劳阿姨一对视,两人的眼泪都涌了出来。
类似母女相处三年,最后却被劳阿姨身边的人捅了一刀子,三年没有联繫······
人生,有几个三年,纠缠在同一个人身上?
两双隔着很远、却交流无穷的眼睛,望着彼此,道歉、悔意、安慰······都已不用了。
劳阿姨苍老了许多,被一个年轻好看的女人搀扶着胳膊。
年轻女人朝卢倾倾喊了一句:
「倾倾!我是姐姐!」
太阳底下,卢倾倾眯着眼,定睛一看,才知道这居然是劳阿姨的女儿。
她变样了。
不止是颌骨漂亮了,重要的是那股毫无自信的气质,翻天覆地,现在的精神头很像一个披荆斩棘的猛女。
老黄组织着车队,围了一圈,护送卢祖音、林辞林和温所下车。
卢倾倾和温杞谦世界中,最重要的人,都来了。
两国穿梭,联繫各方,温杞谦的时间一定很赶,他却在她为爸爸争口气的这天,召集全了她的守护人。
她要哭,忍住了。
劳阿姨的女儿,攥着拳,在空中一举,高呼:
「卢倾倾!卢倾倾!」
卢倾倾所有的守护人们,都举起拳,向蓝天振臂,齐声高呼:
「卢倾倾!卢倾倾!」
不用喊加油,不用喊别怕,她是卢倾倾,是孙屹元的女儿,孙大圣的女儿,自带勇气。
「卢倾倾!卢倾倾!」
······
在广场的回荡声中,卢倾倾随着律师,昂扬上庭。
21人被告,证据充足,当庭宣判,卢倾倾方胜诉。
除却被告公开道歉,败方每人赔付胜方精神损失费3.01元。
这是桉城,老黄有点人脉的地方,他的车队围了灰熘熘的败方。
败方21人的代理律师要出面,被卢倾倾阻止:
「我不当着律师做违法的事情。」
广场上,卢倾倾站在台阶上,举起一个保温杯,朝被告们:
「301是我们曾经生活过的门牌号,一切故事起始的地方。赔偿金额只要3.01元,你们一定有人会觉得侥倖,对他人的辱骂代价不过如此。」
两方律师在一旁私下交流,想阻止被告与原告的庭后接触。
可被告们,压根没办法走出人墙,只好乖乖站在原地,不好意思抬头。
卢倾倾举起保温杯到蓝天:
「这里面,是我爸爸。」
21名被告,震惊抬头。
卢倾倾的朋友们也有点不知所措,但关心的是她的精神状态。
只有孟晚晴,在人群里望着卢倾倾。
她永远是淡定人群里骚乱的那个,也是混乱人群里镇定的那个。<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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