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一空,怅然若失是排山倒海的袭来。
人情味跟世界上所有的一切带着双刃,有的时候,它让人有点闷闷的不愉快,一旦失去,年少时有种招架不住。
学校里跟商量好了似的,通知卢倾倾去安全处登记下学期的住宿。
她才轰然一击:这么快?已经要搬出温家?
卢倾倾木然地坐在安全处填资料,在此之前还以为是和温杞谦的爱慕被发现,强制离开他家的屋檐。
保送通知只在高校内部决定,不像高考,等待各省成绩统计,很快,温杞谦一家还在北京逗留,已经收到了他被录取的消息。
他去北京的那几天,几乎没机会联繫卢倾倾,被录取,第一时间通知了她,倒是轻描淡写,只提了一句:
离我们离开桉城,已经迈出第一步。
似乎全是喜悦的消息,而且有关他为两人筹划的未来。
但卢倾倾内心沉沉的,故作高兴的语气:
「恭喜恭喜!」
温杞谦的敏觉叫卢倾倾惊异,他很小心翼翼:「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卢倾倾转着笔,手下压着的就是住宿申请表。
才半年,发生了什么?
半年前,不能住校,偷鸡摸狗把他填到紧急联繫人。还怕他知道自己给他添了麻烦,不敢吱声。
半年后,要住校了,一样不敢直接告诉他。
温杞谦听卢倾倾答得不干脆,立刻就要当天回桉城,电话里的声音像个急切归家的丈夫:
「我马上回去。这几天冷落了你。」
他越来越像个成年的男人。
卢倾倾心中感动的同时,也带着淡淡的哀:
半年,可改变的事情太多了,多到让她觉得曾经简单清晰的未来,变得像上下学必经的那片茫茫的海。
颠簸,漂浮,一个浪头过来,甩得固若金汤的船也像个无处可归的漂流瓶。
但是温杞谦没有回成,因为孙屹元和卢祖音的安排,他们还记得那天的商议,等卢倾倾放了寒假,两家一起到山庄里过年。
前夫哥和前妻妹明显是感谢温杞谦父母这半年的仗义之举,他父母不好推脱。
温杞谦知道卢倾倾必然不会在桉城过年,便同意在北京等着卢倾倾。
放寒假那天,卢倾倾和麦咚咚、孟晚晴抱着,迟迟不肯离开码头。
三姐妹胡道别离衷肠,刘天浩又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刘天浩笑吟吟问卢倾倾:「你哥被北大录取了?」
孟晚晴替卢倾倾自豪:「嗯嗯嗯!学医,直博!」
卢倾倾这几天使劲按压着替温杞谦骄傲的心情,可也还是走漏了这么厉害的录取结果,有点与有荣焉的意思。
她之所以没过分宣扬,是在一个屋檐下,知道温杞谦泡在书房雷打不动学习。
他申请保送的过往竞赛成绩,简直无法想像自己没来桉城时,他是怎样一个人在题海里清苦。
因为刘天浩的忽然介入,三姐妹很快分别了。
卢倾倾也急着回家收拾行李去北京。
才下地铁,卢倾倾被一个黑影张开的大衣裹住。
她吓得差点叫出声,先闻到了黑影的味道——
是温杞谦!
路灯下,卢倾倾转着黑影,惊喜大叫:「你不是还在北京吗?」
冬天了,天黑得早,路灯昏黄里,卢倾倾见温杞谦的笑脸比以前更为柔溺,额头贴在她额头上:
「想你。」
卢倾倾的肩膀架着个近一米九的男人,她往后仰着身子发力,心中却轰然倒塌了一次又一次——
每当觉得感情受到一点点阻力的时候,他总能推翻她的迟疑。
地铁口下来匆匆下班回家的人,现实中的你侬我侬有点不合时宜似的突兀。
卢倾倾怪觉不好意思的,虽然沉溺温杞谦的怀抱,但还是握着他紧搂着自己的手,改为牵手,往前走。
不知为什么,卢倾倾觉得牵温杞谦的大拇指,比直接牵他的手更叫自己心动。
他就极其默契地,在她手心里伸出大拇指。
黑暗中,两人加入赶路回家的行人,回到只有两人的屋檐。
温杞谦是来带卢倾倾回北京,他收到她的放假通知,没有提前告知,跳上高铁,不到两小时,就到了桉城。
卢倾倾收着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好带,很多半年前带来的新衣服,压根不按照她的发育节奏剪裁,短的短,瘦的瘦,她不再是小女孩的身材。
准备好晚饭的温杞谦,从厨房出来,一趟北京之行,不知道是不是雾霾的原因,把他雕刻成了男人。
虽带着少年的气息,但和卢倾倾校内的完全不一样。
他解下围裙坐在她旁边,用叉子叉起一只煎饺,递到卢倾倾嘴边,很自然的:
「尝尝哥的手艺。啊呜——」
自称哥,叫他有点得意的直男气息。
但是「啊呜——」,明显是情侣间的柔溺,还是餵饭到嘴边的举动,可他动作、语气自然到像是之前已经给她餵了好多次饭。
卢倾倾又想笑,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吃不成。
「抬头。」温杞谦忍住了脸上因她不好意思而出现的不好意思。
卢倾倾飞快看了温杞谦一眼,又垂下头,咬着一边的嘴唇。
忽然,温杞谦伸过手指,微猛一发力,果断抬起了她的下巴。<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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