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黎见他神色缓和,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们等下还要想办法一起出去,如果叶启还是这么一副不配合的态度的话,还是有点麻烦的。
她总不能把人打晕了扛走吧?
愿意配合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省事省力还省心。
“走吧,廷桓哥哥。”为了防止对方又搞什么幺蛾子,她主动牵住叶启的衣袖:“尽管这里看起来没啥危险,但一直待着也不是事。”
廷桓……
叶启只觉得脑海里有什么画面飞快的闪过,巨大的信息量一瞬间都涌入,他脑袋都快爆炸了。
他抬起手,用力拍了拍额角,试图把那些画面从脑海之中驱逐出去。
千黎没想到叶启会突然停下,正准备加速不承想被对方带的一个趔趄,直直的往后仰倒过去。叶启眼前黑影闪过,下意识的伸手去接,温玉软香抱了个满怀。
异常熟悉的清香。
千黎从他怀抱中挣扎出来:“抱歉抱歉,你怎么突然停下了。”
“刚刚在想东西一时间没注意。”叶启道。
“哦哦哦,那你慢慢想,我带着你走。”千黎道。
叶启任由她拉着,垂下头看着她捏着自己衣角的削葱根般的手指,只觉得一阵恍惚。
他从没有想过,居然有人可以连手都长得这么合他的心意。
他用了些力气,悄悄探过手与对方的手交握。凝脂一般的肌肤,温润的触感在掌心凝聚。
然而千黎此时一心只想着能不能遇到坠崖的老爷爷,最好是寿命所剩无几又对会对她生出好感的那种。
她是无比愿意继承他老人家衣钵的!她真的不挑的!
“在找什么?”叶启见她不停地转头看着周围的景象,好似在找些什么,问道。
“找老爷爷。”
“老爷爷?”叶启表示不是很能跟得上她的脑回路了。
“对啊,人家都说坠崖一般都能遇到那些不小心落入崖底或者隐士的大能,到时候得他青眼继承他的衣钵,实力就能突飞猛进了,俗称坠崖术。”
千黎一脸认真。
叶启:“……”
短短的接触已经让他对她思维跳脱有所了解了,但他没想到居然还能跳脱到这种地步。且不说这个传言她究竟是在什么东西上看到的,就单单看她这个信以为真的模样……
“这你都信?”
“为啥不信呢?总归信他对我也没啥坏处啊,信了反而会让我开心,何乐而不为?”千黎咂咂嘴:“而且你不懂啊,我这是想突破想瞎了心。”
“突破?”
“对啊,你看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在紫府巅峰不上不下的停着,结金丹我都快当成糖豆吃了,啥用都没有,孩子人傻了!我本命法器都练好了,就这?”
千黎苦恼的揉揉脑阔。
按理说不应该卡在这里才对的,就算她灵根比较杂,但她灵力量和实力都差不多到了临界点了。在就缺一个突破的契机,可最让她难受的就是这个契机迟迟不来。
她一开始选择自己坠崖就是想着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在危险中激发潜能,结果叶启这娃不按常理出牌打破了她的计划,害她只能另寻办法。
叶启听了她的话,诡异地沉默了。
他对她没有什么印象,之前也没有听说过有关于她的传闻。听到她口中的师傅,一开始只以为是个小宗门的客卿之类的,但听她方才的描述,他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结金丹这种东西,就算放在灵山都是稀缺资源。也就是他,被灵山掌门收为亲传弟子,这才比别人多了几颗。而且在他用了一颗成功突破之后,其余的就收了回去了。
能把这种级别的丹药当糖豆吃……是有多财大气粗?
而且本命法器要一直跟着修士自己的,与修士心意相通,所以很多人都是慎重再慎重。金丹期之前不是不可以炼制本命法器,只是碍于自身实力和材料限制,很多人都会选择修为达到金丹期之后再炼制,除非像他这种有奇遇的人。
可下修士何其多,能有奇遇的人万有其一都不见得。
不过仔细想想也对,她这个性子,在小宗门里面肯定养不出来。
必然是众星捧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才能养成这般无畏无惧的跟个小太阳似的的性格,骄傲却不自满,又有自己的原则和特立独行的行事风格,会有谁不喜欢呢?
“你现在紫府巅峰期修为已经比常人快许多了。”叶启说。
并不算是安慰,这只是在陈述事实。
她骨龄还未过百,就已经达到紫府巅峰,只消得一个契机便可以结成金丹,同辈人很少能有望其项背的。
“害,你不懂,谁叫我周围都是变态呢?一个个的,都跟磕了药似的。”千黎长叹一口气。
叶启金丹中期,盛子钰即将元婴,云长离的修为她一直看不透,独孤凌也正在闭关冲击金丹,林无冲就更不用提了,说是元婴都在侮辱他的实力,她就没见过他打不过谁过!
这谁顶得住?
好歹自己也是他们曾经的妻主,总不能比他们低太多吧,那多丢人?
“算了不提这些伤心事,”千黎咂么咂么嘴,换了个话题:“你是怎么失忆的,你还记得吗?”
“一次历练中不小心受了伤。”叶启道。
灵山派主张在战斗中突破自身极限,所以每个月除却那些还在闭关的弟子之外的人都会被派去到后山进行试炼。
后山多是封着那些高阶的魔兽,他有一次不小心误入了一个灵阶巨蟒的洞穴,侥幸捡回来一条命,前尘往事却忘了个干净。
遇到她之前,他并没有想过去找回之前的记忆。
“黎黎。”男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千黎转头一看:“瑾瑜?”
所以苏以阗说的那个老情人是云瑾瑜?他来干啥?
她满腹疑问,云长离却没有给她发问的时间,三步并两步走到她面前,将叶启挤开,反反复复的打量确认着她身上的伤势:“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疼不疼?”
“害,没受伤啊,叶启护着我下来的。倒是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
“我去逍遥宗找你,林无冲说你过来历练了,就一路寻着你的气息找到了这儿,抱歉我来晚了。”云长离开口。
千黎惊奇的看着他:“瑾瑜原来你也会说这么长一段的话啊。”
云长离:“……”
叶启:“……”
虽然但是,你这个关注点是不是有亿点点问题?
“你怎么也在?”确定了她没有事,云长离这才有时间看向叶启,语气极为不善。
他已经自动把叶启当做害千黎落难到此的始作俑者了。
叶启皱皱眉。
这个男人他看着好不爽哦,能打么?
这个质问的语气是什么意思?他难道不能跟她待在一起了?
不过……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对他的态度也很奇怪,好像之前认识一样。
“不关他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来的,还是他救了我呢。”千黎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只好苦哈哈的出来当个和事老:“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回来这里呀,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答应你的。”云长离道:“但那时候我在闭关。”
所以才一直拖到现在才来找她。
答应她?
千黎在脑海里飞速查找着相关信息,最终定格在那次幻境之中,云长离好像似乎大概应该也许可能是对她说过要来找她……吧?
不过她当时根本没当真啊!
“黎儿,你的这位朋友是不是太无礼了些?”叶启出声。
一见面就对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还强行把自己与她分开。
云长离撇了他一眼:“你有病?”
单纯的疑问。
叶启这是怎么了,怎么表现的好像不认识自己一样,好歹也是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一段时间,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
是生了什么病了?
难不成千黎突然来这里就是为了给他找看病的药材的?
“我草。”叶启整个人都炸了:“你才有病!”
云长离更无辜了,转脸对千黎控诉:“他没有病为什么这样?”
千黎终于知道这两个人在王府的时候为什么住那么远了。
两个不说人话的但凡住的近一点,估计都得天天撕起来。
“别激动别激动,”千黎赶忙安抚已经炸毛的某人:“他是神医传人,只是单纯的在问题身体状况而已,你们之前是认识的。”
又跟云长离解释:“廷桓他失忆了,之前的事他全都不记得,不是生病。”
“失忆?”云长离小声重复了一句,就在千黎以为他有什么解决办法的时候,却听他道:“那黎黎还跟他一起作甚?”
千黎:“……”你说这话真的不是故意的?
叶启:“我……”
“停停停,别生气,别生气,”千黎撒开云长离,抱住叶启,拍了拍他的背:“瑾瑜他就这个性子。”
又转头嘱咐另一个当事人:“有什么事先上去再说吧,你下来的时候有看到上去的路吗?”
这个地方有个诡异的点就是下来容易上去难,直接御剑飞行的话,快到上面就会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突破不得。
所以他们只能另寻他法。
云长离摇头。
有叶启的存在,他一点都不想在这待着,可他也是真的不知道上去的路。
“抱歉。”他低下头。
“这有啥可道歉的啊,不知道就不知道,总归是能找到路上去的。”千黎摆摆手:“这又不关你事。”
说着,她一手牵着一个,用自己强行隔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从现在开始,你俩都别跟对方讲话,成么?”
她怕路还没找到,这两个人就先打起来了。
叶启下手向来没轻没重,云长离也跟他八斤八两,到时候她只能看着两个重伤的男人干瞪眼。
“对了,瑾瑜,你知道廷桓这种情况怎么治吗?”她问。
好歹也是神医传人,或许真知道也说不定。
到时候治不治都是看叶启自己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还没有到那个“到时候”,叶启就已经率先做出了选择:“我不会让他治的!”
云长离也道:“我不治他。”
千黎:“……”
就尼玛离谱。
请问你俩今年是三岁吗?啊?
“瑾瑜,你乖一些,让让他。”千黎挠挠云长离的掌心。
这是他们之前在秘境中养成的习惯。
千黎有事求他的时候,就会这样。
“廷桓,你也别总闹脾气,让他检查检查,万一还有其他伤怎么办?不能落下病根。”
千黎觉得自己就是幼儿园老师,对这两个互相打拳的小朋友好言相劝。
又不能说重话,又不能讲道理,只能哄完一个去哄另一个。
云长离勉强找回一个作为医生的职业道德:“等出去再看具体情况。”
失忆有很多种,有些是头部遭受重创之后遗留的问题,有些是被些大能或者自己强行封印住了。前者还好,只要想办法进行外部治疗,一般都能想起来。
后面那种就比较棘手了,这种封印咒的解法一般都只有封印者本人知道,乱解一通的话甚至可能造成反噬整个人变成傻子。
他需要知道叶启失忆的真正原因,到时候对症下药。
叶启别开脸:“我好不好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会在乎吗?”
千黎:?咋回事咋又傲娇起来了?
哥哥你让我省点心吧!
“你想不想恢复记忆都可以,但也要为你的身体负责啊。”
万一有什么暗伤当时没检查出来,这以后突破都是个大事啊。金丹期之后,突破愈来愈凶险,稍有不慎都可能在天劫中丧命,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儿。
叶启也知道自己这时候任性了,可他就是看这个叫瑾瑜的家伙不爽!
他和她一起好好的,这人非要过来插一脚,完了还帮不上忙,要他何用?
实际上,云长离此时也是这个想法。
两个人的怨你都快变成实质,对夹在中间的千黎造成亿吨伤害了。
她终于感受到了古代皇帝的困扰,也怪不得那些皇帝只喜欢新人,那些小姑娘在宫里还没站稳脚跟,就只能依赖皇帝本人,自然没有什么功夫和勇气搞对立。
那些个老人,一个个的争这争那,能让他头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