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总的呼吸有些沉，他扶着桌子坐下后，才用发颤的声音说：「傻。」


    当他对现实无能为力，又后悔自己曾经的决定时，除了评判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傻，还能如何呢？


    林青言和付南弦中午吃的外卖，白天到了公司之后就没离开，到了下班时间，都没走。


    付总问旁边的同事：「老闆怎么还不走？」


    「老闆和老闆娘经常晚走，两人都和铁人似的，能熬。」同事伸了一个懒腰，「要不然怎么人家是老闆，我们是在他手底下办事的呢？人家聪明，还有毅力。我先走了，你走不走？」


    「我……我再等等。」付总说。


    他想起自己当初接管公司之前，其实没那么苦，直接空降到了分公司学习。


    大家都知道他的身份，不会遭人白眼，人人都会敬他。


    同事奇道：「你手里的工作不是做完了吗？」


    付总道：「我再熟悉熟悉，看看公司以前的一些资料。」


    天完全黑了，林青言和付南弦才从办公室出来。


    办公室安的是单向玻璃，在里面能够很清楚看到职员的工作情况。而外面的员工，却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所以林青言和付南弦一直知道付总在外面。


    「还不走吗？」林青言随意地问了一句。


    付总局促不安地捏了捏自己的裤腿，站起身拘束道：「我……我就是想做好这份工作，想再看看相关资料。」


    「就你这年纪，以为自己是年轻人，可以熬？」付南弦瞥了眼付总后，便移开了视线。


    林青言和付南弦脚步不停，往外走去。


    二人进了电梯后，付总匆匆跑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了电梯。


    一进电梯，付总就开始大喘气。


    他跑得到太急了，而且年龄也上来了，到底比不过年轻人。


    「言言，今晚想吃什么？」


    「在外面随便吃点吧，就上次那家家常菜馆就挺好。」林青言瞥了眼付总，「你要一起吗？」


    「我……回去自己做。」付总喘着气说。


    他手头没多少钱，不敢在外面吃。


    「哦。」林青言没多问。


    付总松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自己残破不堪的自尊，只觉老脸都红了。


    其实他这把年龄了，也知道两人已经把他看穿了，他就是不希望被戳破自己的窘迫现状。


    付南弦道：「再过几天是你爸生日吧？吃完饭，我们一起去逛逛，看看给他买什么。」


    「他不挑，他看到你就挺高兴。」


    付总想起自己今年是一个人过的生日，自己在出租屋里喝醉了，狼狈地醉倒在地，第二天醒来浑身疼痛。


    老了，就还是经不起一点折腾。


    「南弦，对不起。」付总在跟着二人走出电梯时，对付南弦道。


    付南弦说：「我很早就不在乎了。」


    「那……那再见……」付总侷促地说。


    他不知道自己该和亲儿子说什么，甚至在想，自己要不要辞掉这份工作。


    其实这份工作很好，而且他正缺钱，再找其他的工作，不知道要找多久。


    「你不用想太多，我公私分明，以前的事情不会影响你的工作。」付南弦说，他不在乎，所以不会做出什么幼稚的行为打击报复付总。


    「谢谢……」付总说。


    付南弦和付总的关系并没有因为在同一间公司而变得亲密起来，只是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剑拔弩张。


    尤其是在付总不再找茬的情况下，付南弦待他还算不错。


    林青言毕业后，一直留在付南弦的公司帮忙，二人每天在一起，把公司的单身员工看得心酸得要命。


    大学毕业后的第三年，付南弦把何斓曦家的公司给吞了。


    那公司，原本属于付家，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何斓曦心中有怨，可他拿付南弦没有半点办法，拼实力拼不过，拼阴谋诡计，又被识破了。


    付南弦成了业内白手起家的神话，创业的大学生们，无一不将他看作奋斗的目标。


    这个位面，付南弦和林青言平平安安到老后，自然离世，不曾留下什么遗憾。


    林青言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被弹回了营养舱内。


    营养舱从外面被打开，光线并不刺目。


    林青言看到了修特：「怎么回事？」


    修特微笑着说：「少爷的病情已经稳定，他的情感值，恢复到了常人水平。」


    「他醒了？」林青言从营养舱中出来，看着修特。


    修特说：「是的，你可以离开了。」


    「看来他并不记得治疗时发生的事情。」


    「是的，林先生，少爷他完全不记得治疗时发生的事情。我询问过他的意见，他说没有必要了解那个过程。」


    林青言点了点头说：「除了报酬之外，我可以把跟随我的888送给我吗？把它的数据植入到仿人类机器人的身体里就好。」


    「请您等待十五分钟，我马上把它给你送来。」修特离开之后，立马吩咐人去办理这件事。


    十五分钟之后，修特带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孩走过来了。


    「崽儿！」小孩儿快哭了，「不知道为什么，给爸爸匹配的是这种身体，一点都不高大威武！」


    「但是很可爱。」林青言蹲下身，摸了摸888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