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雨的手艺,让我带给你们尝尝。」
年轻男人在厨房洗过手,又从冰箱中拿出一瓶冰镇草莓牛奶,咕嘟咕嘟几口干完,「爽!你让我看的艷鬼在哪儿呢?」
邵然用盘子单独分了一块点心,示意年轻男人跟上他,「地下监控一室,帮我和他聊聊,我需要他主观上明白逃跑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而我并不想为难他。」
他代表精怪协会通缉没有合法身份的孤魂野鬼,即代表正义,如果姜画一直与萧柳纠缠不清,且屡教不改,他不能每一次都给司徒偃明面子。
「噢~」年轻男人舔了舔唇,快步向前,伸手环住前面男人的腰,轻轻蹭他宽阔的肩背道:「艷鬼好看吗?」
这是吃醋了?
艷鬼怎么可能不好看呢?但是于佛修而言一具精緻的皮囊根本无关紧要,他爱上一个人,只会因为爱那个人的灵魂。
邵然脚下顿住,为防止自家城门失火,他解释道:「你在想些什么?他是司徒的情人。」
年轻男人愣了愣,「谁?司徒偃明?」呆愣半晌,他语气怪异道:「那个看见我俩恩爱就吃不下饭的老棺材板?」
邵然:「……」有这么夸张吗?
「他不是特别讨厌我们这些妖魔鬼怪么?食古不化的臭道士。」年轻男人抱着手臂,一副恨不得当面嘲讽的模样,「他也会爱上一只鬼?」
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那个表面装得一派雍容高傲的男人,举手投足皆显尊贵——实则是个顽固不化的老古董!见到他的第一眼反应竟然是转头奚落邵然身为佛修自甘堕落,差点没把他气到爆炸。
「逃不出因果二字。」邵然身为局外人冷眼评价这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他喜欢的人这么些年都没有投胎转世,却成为他最讨厌的艷鬼,他在其中需要肩负很大的责任。」
他顿了顿,「如果我猜的没错,姜画生前一定很痛苦,失去过一个孩子,成鬼后游荡在世间的时间又太长,导致如今记忆不全、灵智残缺,四处颠沛流离,某种意义上来说……很可怜……也不知道他和司徒重逢是幸还是不幸。」
「这样啊……」年轻男人不知想到了谁,一时失神,原先那点尖锐的醋意也消失无踪,「遇见负心人的下场,总归是不太好的。」
他们走到了地下监控室门前,邵然将手中的点心盘子递给年轻男人,「如果你能从他的口中再探听到一些经历过往,那司徒肯定会对你感激涕零。」
「我稀罕吗?」年轻男人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不对,他该不会是把艷鬼当作发泄工具了吧?啊啊啊人渣!」
这种看起来衣冠楚楚,人模人样,实则冷心冷性的玩意儿,身为道士,能够无情地抛下需要超度的亡魂走开,也可以漠视道友生死,无论是在鬼界还是人界,司徒偃明的名声都完全没有和仁慈济世沾边,是令一众凡人和凡鬼胆寒的存在……
年轻男人推开门,看到墙角瑟缩着一个浅淡的身影,没有完全现形下显得轮廓有些模糊,白色飘渺的衣服与漆黑长发凌乱散落在地,低沉的鬼气仿佛在流淌,如几笔线条勾勒出的水墨。
他情绪不佳,环抱双膝的模样极度缺乏安全感,十分属于艷鬼的美貌在他刻意的沉寂下也尤为惨澹寡白。
「醒了吗?」邵然笑道:「不必紧张,不是例行问讯,我怕你一个人待得无聊,给你介绍一个朋友,这是我的爱人岳灵,他来还带了点心,我想你们或许会有话聊。」
姜画慢吞吞抬起头,无机质的黑眼眸打量了年轻男人许久,有些懵懂道:「你也是一只鬼吗?」
岳灵同样在观察他,点点头,这只艷鬼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危险,「你好,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总觉得你有一些眼熟呢!」
姜画见到很友善的同类,情绪稍稍放松了些,碎碎念道:「很多人都这么说。」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因此岳灵并没有听清,「什么?」
「我好像有点饿了。」姜画目光落在餐盘上,像只小兽似的,眼眶湿润又仿佛浸过最晶莹的泪水,「可以尝尝点心吗?」
怎么办……好像有点抵抗不住艷鬼的魅力。
岳灵心神一晃,最受不了这种无助的小可怜了,谁让他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鬼呢?他顺水推舟把餐盘递过去,「我朋友推荐的新品,芒果味,他自己开了一家蛋糕店,以后有机会带你去玩。」
「嗯!」姜画高兴地吃起点心,嘴角沾了一点奶油,他用手指抹了抹,随即有些寂寞道:「要是宝宝还在我身边就好了,它也喜欢这个……甜甜的……」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内显得有些空灵,仿佛流莺的啼鸣,悦耳却悲凉。
大概是怕艷鬼执凶器伤人或者伤己,连把像样椅子都找不到的岳灵只好靠着墙面盘腿坐下,光秃秃的墙面颜色灰暗,狭小的窗栏透不进光。
他盘着腿,示意姜画同他面对面坐下,「你结过婚生过孩子?能和我讲讲吗?」
他今天的任务之一,打探艷鬼的过往身份情报。
「啊,是的,它很可爱。」谈到自己的宝宝,姜画的脸上露出一点踏实的笑意,他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我一直记得它在这里的样子。」
岳灵:「啊……啊???」
他的目光落在艷鬼捂着小腹的手上,「不,等一下。」他表情错愕,「你是一只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