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朱凤泽对他招了招手。
闻言,朱茂铖起身,抱起七弦琴,走到窗边的贵妃榻,将琴放在了案几,月光如银霜倾泻而下,流淌在指尖。
朱凤泽站在他的对面,望着他,眸中款款深情流露,把那一抹绿放置在嘴边,未几,呜咽的萧声响起,从敞开的窗轩飘出。
朱茂铖识得他吹奏的曲目,大手按压在七弦琴上,没多想,琴声起,附和他吹奏的曲目。
如是,大堂中把酒言欢推杯换盏的唐泷与冷瑄才能听见两人合奏的乐音。
萧声磅礴大气,洒脱放纵,纵情于天地之外;琴声亦然,随之附和,缠绕,好似江海潮水未平,一浪接着一浪袭来;又似百花盛开,花香扑鼻,彩蝶萦绕;继而如鸾凤高鸣,仙鹤西去,震馈心神。
后转为絮絮低语,似郎在妾耳旁低语,述说情谊;又如玉珠落盘中,清脆作响,乍闻仿佛窥见了海上缓缓升起的一轮明月,明月夜,孤舟漂泊,闹市繁华过眼云烟,湮灭为平静祥和。
朱凤泽沉浸在乐音之中,吹奏时,不免运功,吹了魔音。
好在他及时醒悟,才不铸成大错。
一曲毕,朱凤泽闭目,仍保持吹奏的状态,似乎沉浸在方才的乐音里。
朱茂铖的手按压七弦琴,隔着朦胧的月色,似雾里看花般,窥着他。
片刻后,朱凤泽缓缓的睁眼,收了玉箫入袖,道:“孤乏了。”
朱茂铖沉吟,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见满脸疲惫之色的少年唤来金吾卫备热水。
未几,少年的身影消失在了净房,等朱茂铖按奈不住前去净房,见泡在浴桶中脸色通红的少年半阖目,似是睡觉了。
朱茂铖上前,担忧他泡太久对身子不好。
站在浴桶边,伸手探了探水温,水快要凉了,尚且温着。他推了推少年放置在边沿的手臂,轻轻的喊道:“衍回,衍回……”
“嗯……”少年从鼻腔中发出一声被耽扰睡眠的不满哼唧声,半睁开眸子,见是他,又闭上眼,在他锲而不舍的耽扰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嗓音沙哑的说:“困。”竟是多一字都懒得再说,可见是真的酒意上头,乏得不行了。
“会生病的,”朱茂铖温声解释道。
又过了一会儿,朱凤泽懒懒的半眯着眼,伸出手,懒懒的说:“抱——”
朱茂铖会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弯下腰,从浴桶里捞出少年,好在这些时日他大补过后身子好得差不多了,不然怎么扛得起这身强体壮的少年郎君。别看朱凤泽身量修长,看着瘦弱,实则脱掉衣裳后,该有的肌肉还是有的,肌肉下蕴含着全是蓬勃力量。
把他的手圈住自己的脖颈,揽腰,使力。
朱茂铖的眉蹙了蹙,小东西看着瘦弱,实则不轻,特别是醉酒后浑身无力的人,特别重。
好不容易把人扔入锦被中,浑身淌水,玉体陈横的少年郎瘫在那儿没一会儿功夫,便在大床上一滚一卷,瞬间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只露出一颗脑袋。
朱茂铖看着好笑,不顾自己浑身微湿,坐在床沿,扒拉了一下他凌乱的墨发,见他孩子气的一幕,心头暖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