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楚不费多少功夫,就在心里论证出了「偷看白艾泽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就算被发现也要昂首挺胸」这个结论,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坐直身子又往后视镜那边看了过去——
白艾泽把背包竖了起来靠在窗边,从尚楚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遮住了那面后视镜。
尚楚一愣,悻悻地摸了摸鼻尖,若无其事地靠回椅背。
计程车转过一个弯,司机师傅对白艾泽说:「小伙子,你那包往下放放,我看不清后头有车没车了都。」
「不好意思,」白艾泽把背包平放在腿上,回答道,「刚才后面有什么东西一直黏着我,看着心烦。」
尚楚嘴角一僵:「......」
「啊?什么东西?」司机身子朝他这边歪了歪,往后视镜里扫了一眼,「被警车跟着了?咱这也没闯红灯没超速啊......」
「不是,」白艾泽平视前方,「是只野猫。」
「野猫?」师傅有些诧异,「大马路上追车玩儿,危不危险吶!这猫怕不是傻的吧!」
「可能吧。」白艾泽淡淡道。
「猫?!」宋尧闻言立即转过身,扒着后车窗张望,「哪儿呢?哪儿有猫呢?」
「跑了。」白艾泽说。
「跑了?」宋尧问。
白艾泽一手搭着大腿,食指在上面一下下地轻轻敲打着,意有所指地说:「嗯,被我发现了,吓跑了。」
司机是个迷信的,听他这么说总觉得瘆得慌,他们跑出租的都听过点儿耸人听闻的怪谈,什么后视镜里出现一双眼睛千万不能和它对视啊这类的,于是赶紧「呸呸呸」三声,捂了捂脖子上挂着的佛牌,小声说:「这么邪门吶?」
「嗯。」白艾泽若有其事地点头。
司机和宋尧没听明白,尚楚却听出了白艾泽这是指着桑树骂槐树、指着猫咪骂自个儿,但又不好辩驳什么,只好掰着手指装做没听到。
「你刚看没看到那猫啊?」宋尧问尚楚。
「没啊,」尚楚立即矢口否认,往后视镜那儿瞟了一眼,摊手说,「我什么也没看见。」
「奇了怪了......」宋尧嘟囔。
尚楚顿了顿,又说:「如果我看见的话,我就把这只猫抱回家。」
前座的白艾泽眼睫一颤,垂眸遮住了眼底浮起的笑意。
不远就是首警大门口,尚楚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十字路口另一头突然窜出来辆电动车,司机师傅一个急剎车,尚楚身体猛地前倾,脑袋「咣」一下磕在前座椅背上。
「怎么开的车啊你这是!」师傅摇下车窗,对骑电动车的那人一通教训,「不懂得看路啊!」
「没事儿,就在这下吧。」宋尧说。
「啪嗒」一声,白艾泽解下安全带搭扣,尚楚不知怎么心念一动,一手捂着脑门儿,眼珠子往上瞟着白艾泽,嘴里喊道:「啊!痛死我了!痛得走不动道了都!」
白艾泽连个眼神也没分给他,利索地下了车,「砰」一声关上车门。
尚楚:「......」
身边的宋尧用一副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你在新阳这俩月偷摸报了个表演班吧?你这儿演什么情景剧呢?」
尚楚皮笑肉不笑地提了提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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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艾泽把「分了手就是陌生人」这个亘古不变的原则贯彻的非常到位,彻底把前男友尚楚同学看作了空气一般。
尚楚从新阳回首都三天了,除了被宋尧「逼迫」着去接机那回,一次也没来主动找过尚楚。清早晨跑的时候俩人倒是能遇见,尚楚和他招手说「嗨」,他就淡淡点个头,也不和尚楚说话,跑完十五圈转身就走,屁都不放一个。
尚楚倒是一点儿也不着急,悠哉游哉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找对象这事儿急也急不来,反正白艾泽也跑不了,他有的是时间慢慢磨。加上尚楚这段时间也确实忙的脚不沾地,开学初事情多的要命,要打扫宿舍、学校还组织他们去社区做志愿者、还有实习材料要整理上报......尚楚是异地实习的,比起别人要多跑两道证明手续,跑前跑后好容易盖好公章交齐材料了,转手又得忙着准备下周的实习答辩会,他没有笔记本电脑做ppt,在机房里一待就待一整天。
第四天大清早,尚楚照旧去操场晨跑,白艾泽已经在场边做拉伸了。
尚楚跑到他身边抻了抻腿,拉开上衣口袋拉链,拿出手机笑眯眯地说:「我放个歌儿,不影响吧?」
白艾泽做了几个高抬腿,没什么表情地说:「随便。」
尚楚下载了首民俗山歌放出来,他跟在白艾泽后头,边跑边跟着调子哼唱「小姑娘你为啥像个冰块儿,你滴心比茅坑里的石头更坚硬,你滴脾气比三天不洗的袜子还要臭......」关键是他还开了单曲循环,跑了两公里了还是这么首破歌儿,白艾泽听得额角直跳,猛地停下脚步,尚楚故意装成没剎住车的样子,一头撞上白艾泽后背。
「怎么了?跑啊?」尚楚明知故问道。
白艾泽双手叉腰,仰面呼出一口气:「可以关上吗?」
尚楚走到他面前,晃了晃手机,挺委屈地说:「这个啊?我刚不徵求你意见了吗,你说可以放的我才放啊。」
白艾泽看着他不说话。
尚楚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无奈表情,从兜里翻出个耳机,插上线戴好:「这下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