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么?你不是不喜欢么?」
他低笑一声,似是极为愉悦,手下用了几分力,轻轻松松地将人紧紧桎梏在自己的怀里,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身量颀长的帝王俯下身,拥住她,鼻尖轻蹭在皙白的粉腮边,似警告似狎昵。
「瑶瑶,你是我的。」】
她才不是慕衍的。
苏瑶在梦中又惊又怕,硬生生被气醒。
谁知一睁眼,就见到比梦境中小几号的暴君杵在她床前,正欲伸手过来。
当即吓了一跳,往后一躲,就要叫人。
「县主莫怕,是我。」
少年怕她引来宫人,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口。
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苏瑶一时受惊,骇然地睁大眼盯着他,又狠狠咬住捂她的手,好一会儿,才清醒几分。
她细细地喘气,额角冷汗津津,摇摇头示意他将手松开。
见苏瑶渐渐恢复清明,蹙着眉的慕衍这才松开手,转身取来铜盆里沾湿的巾帕,递给了她。
「县主可是做了噩梦?」
梦见他就是噩梦。
苏瑶眼神躲闪,接过帕子擦了擦额边冷汗,又用凉凉的帕子捂住脸,只觉得自己的颊上滚烫。
「我住在耳房,」慕衍低低解释道,「听见了此间异样,这才想来看看。」
?!
苏瑶身子绷起,倏地将帕子揭下,仰头问床边的少年,尾音带颤,「你听见什么了?」
难不成她把他未来的姓名都唤了出来?
慕衍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未听清。
只不过……看县主这模样,似乎这梦与他有关?
少年静静地看了苏瑶一眼,没将猜测说出口,只装不经意地将自己被咬伤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看那道半月形伤痕的深浅,就知道咬他之人用了不少气力。
苏瑶侧过脸,视线游离着,「谁叫你大半夜跑到我床前站着的……」
说着说着,她理不直气也壮,把小腰杆挺得直直的,「夜都深了,你怎么进来的?」
12. 第 12 章 「你想出宫吗?」……
屋外月色澄明,殿中一角正燃着安神香,炭火炙烤出满室的清甜气息。
苏瑶抱着被角,警惕地看着一身齐整的少年,又重复一遍。
「你是怎么进来的?」
慕衍侧目,看了看原本悬着等身画轴的位置。
苏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才发觉那画后墙上有一扇小门,正虚虚掩着。
他所居的耳房与这正寝是相连的,这点苏瑶自然知晓,可她不是早些年就已经让人将这门锁上了么。
察觉她的疑惑,慕衍剔亮银灯,将锈蚀斑驳的锁拿给她看。
「我听见县主这厢有异样,便心生忧虑,却不想这门一推便开了。大约,是这锁的时日太久了些。」
骤然明亮的烛光里,小少年也知自己行事不妥,微微羞赧低头,苏瑶都能看见他的眼睫受了惊似得颤呀颤,如蝶翅,也似秋叶。
偏偏耳根红得吓人。
更像只故作镇定的兔子。
「那你方才伸手过来作甚?」
她可没忘记睁开眼时,正看着慕衍伸手过来,还以为是他要像梦里暴君一样,要……
打住打住,苏瑶脸一红,将奇奇怪怪的念头赶出脑海。
她可没忘自己的初心。
等姑母所谋划之事了了,慕衍此人,绝不能留。
最不济也要想法子把他赶出洛京去。
「我看县主的被褥掉了一角,便想……便想替你拉上……」慕衍低声说。
那声音太轻,苏瑶也是竖起耳朵才听清的。
原来是好意照料她。
她瞥了瞥垂头失落的少年。
小女郎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脸上一阵阴晴不定。
她自知是对慕衍有偏见,才总会将他往最坏的情形设想,可到底,现下的慕衍,还不是她梦里的暴君。
他现下许是真心替她着想的。
苏瑶起身站到桌边,摸索着月枝备下的常用药粉所在处,磕磕绊绊地软声道,「那你的手还疼么?」
顿了顿,又苦恼地低声嘟囔,「我也不是故意咬你的,谁叫你大半夜地不睡觉,站我榻前的……」
听出小县主言语中的歉意,慕衍无声地弯弯唇,温和应道,「都是我的不是,县主无需挂怀。并无大碍的,只落下个咬痕,都不曾流血。」
「喏,」苏瑶翻找出个浅青圆润的小瓷瓶,递过去,「这是活血化瘀的药粉,你按时擦擦,很快便会好了。」
想到慕衍可能会听见自己这处的动静。
她咬咬唇,「我再给你换个住处?」
慕衍攥着瓷瓶的手指一僵。
他轻声道,「并非我有意窥视县主,只是我起身后,正欲习字时,意外听见异响才会来此。县主若是不喜,明日便教人将这门再锁上,我习字时亦会换个坐处。」
习字?
苏瑶啪嗒啪嗒几步,举着烛火照亮了更漏,回过头不敢置信地望着他,「才不过寅时,天都没亮呢!」
慕衍身子一绷,唇边的笑意变得苦涩,「我大字不识几个,若再不勤勉些,怕是要让人笑话县主了。」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