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的事情不必考虑了,我不会同意的,和亲的事情也不必多虑,不可能的事情,而你若是能等我一个月,最多三个月,我回来就不走了。”东方翊说完,转身往外走。
“东方翊!”温若兰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天黑了,明天走好不好?”
东方翊伸手盖住了她的手,良久才说:“好,那今晚要一起睡吗?”
“嗯。”温若兰趴在他的背上,声音沙哑。
东方翊转过身把她抱起来,就像是抱着一个孩子似的,来到桌子旁边坐下:“你也舍不得是不是?”
“嗯。”温若兰点头。
“但是我做错了太多事情,你不知道怎么原谅我是不是?”东方翊又说。
温若兰摇头:“不是你做错了事情,而是我和你不能为对方考虑。”
“若兰总是很聪明的。”东方翊勾了勾唇角:“那你想要的是什么呢?”
温若兰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这双眼睛很美,像是墨莲一般却带着星辉,而他眼底有笑意的看着自己,好像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你不说,那怎么行呢?”东方翊声音很轻:“告诉我吧。”
“我……。”温若兰反而语塞了,告诉他什么?
东方翊用指腹轻轻的拭掉她脸上的泪痕:“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偕老对不对?”
“你是一国之君,子嗣太重要了。”温若兰知道,自己放弃了,放弃了最后那一点儿坚持,放弃了自己对爱情的洁癖,谁也不知道,她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溃不成军。
“父皇子嗣许多,结果现在你看还有谁了?”东方翊释然的笑了笑:“不说这些,我们吃饭。”
他就想过去的那些天一样,吃过了饭去收拾好,回来的时候坐在椅子上,看温若兰哄睡了睿睿,走过来把睿睿抱起来:“今晚他睡小床。”
温若兰想要阻拦,最终没说出口。
像是临别秋波,更像是分手炮,反正两个人水乳交融,直到天色微明,温若兰觉得自己快碎了的时候,东方翊总算是放过她了,把她放在胸前,直到她呼吸匀称才轻轻的起身。
一夜操劳却生龙活虎的人穿戴整齐,把睿睿抱过来放在她身边,还揉了揉她的发丝,轻声说:“睡吧,等我回来。”
只可惜累惨了的某人一点儿也没听到。
天亮的时候,八两来了,默默的收拾了里里外外,收拾好了就去了后面的园子,收拾干净一块就翻耕一下,偶尔直起腰的时候忍不住伤心的叹息,姑爷走了,一定是去当皇帝了,小姐以后可怎么办啊?
愁的头发都要白了,抬头看着已经温暖了许多的太阳,甩了甩手:“算了,以后就陪着小姐了。”
“八两?”温若兰起床就看到屋里屋外都收拾了,找到后院的时候就看到八两在耕地,心里暖洋洋的,嘴角还带着笑。
八两回头看着小姐笑眯眯的样子,那心就像是快被揉碎了似的,走过来接过去睿睿:“小姐,吃点儿东西吧。”
“好啊。”温若兰心情很好,笑吟吟的转身往回走:“郝老伯的腿怎么样了?”
“好多了,小姐的药真管用,临来的时候还让我一定要谢谢小姐呢。”八两强颜欢笑的样子别提多明显了,看着温若兰的眼神都是心疼,娘说的真没错,小姐这是闹腾大了,不然姑爷怎么会走了呢?
可是姑爷也真是瞎啊,小姐多好的一个人,就是抓也得抓回去啊。
“八两,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没有,没有,我拿来了菜种,过两天再暖和一些咱们就能种园子了呢。”八两勉强的笑了笑,见温若兰低头吃东西,小声问:“小姐,你不会还走吧?”
“不走啊,就在这里。”温若兰吃饱了,单手撑腮的看着八两:“是爹娘反对你和柳远山的婚事吧?”
“不用他们反对,我不嫁了。”八两这次回答的是非常干脆。
“嗯?”温若兰狐疑的看着八两。
“陪着小姐,一直到老。”八两喂完了睿睿,又给孩子擦了擦嘴角放在温若兰的怀里,起身收拾了桌子。
温若兰看着八两,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是知道东方翊走了,比自己好像都难过呢。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大地回春,院子里的梅树都抽出了嫩芽,睿睿说的话更多了,偶尔还会冒出一句唐诗来,温若兰便更勤奋的教他了,甚至都把三字经想起来了。
后面的园子翻耕好了,又下了种,村里如果有人病了的话,也会来药庐看病,纵然不给诊金也会送来一些鱼虾之类的。
渐渐地,八两都缓过来了,每天照旧是嘻嘻哈哈的跟在温若兰身边,两个人闲下来的时候温若兰就学绣花,日子倒过的很安宁了。
直到杜若背着个包袱来到门口,温若兰的心就往下一沉。
八两见到杜若倒是高兴的很,把人迎进来就去厨房端吃喝了,房间里温若兰给杜若倒了茶,问:“是不是灞州那边儿出事了?”
“嗯,姐姐你看看这个。”杜若从包袱里拿出来一个罐子,打开之后一股难闻的味道溢出,温若兰微微皱眉。
“这是什么?”
“耶律齐中的毒,我把他的一只手带来了。”杜若小脸凝重:“现在灞州僵持住了,因为这毒无法可解,一旦赤炎国要鱼死网破,只怕灞州周围的百姓就要面临更大的灾难了。”
“不急,你先吃东西。”温若兰盖了罐子捧着去了厢房。
罐子里的血水多一些,倒出来的时候乌黑一片,温若兰找了帕子遮住了口鼻,拿了好几个小碗把这些血水分开。
草药这里不缺,但是这些东西真的会让人很没有头绪。
杜若吃了东西也来到了厢房,两个人窝在厢房里开始研究了,温若兰知道,一定要找出破解之法,这样才能避免更大的灾难。两个人半个月的时间也没摸出来一点儿门道,温若兰的心就有些乱了。
“杜若,耶律齐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温若兰放下了那些草药,带来的样本用的差不多了,如果继续这么没头苍蝇死的研究下去,只怕是没等研究出来解药,就已经用完了。
杜若想了想:“周身乌黑,皮肤一点儿也没破损,不过一旦刺破皮肤就会化成血水。”又仔细想了想:“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像是被捆绑了似的。”
温若兰起身走出了厢房,她接触过赤炎国的东西不少,毒药一种,丹药一个方子,再就是那些玻璃之类的器皿。
赤炎国的提炼术真的是很让人头疼了。
就在温若兰走出房间的时候,远处立着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压低声音:“难道那小子就是来找她?”
“大燕皇帝的女人只有一个,善医术,却是个不爱荣华富贵的人,应该就是她了。”另外一个人说。
两个人对视一眼,便悄悄隐藏了起来。
后园的秧苗出土了,温若兰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索性就直接坐在了地上,这几天脑子里都是各种草药,各种带着剧毒的草药,可是这种大海捞针的方法太难了。
想了好久,她站起身走回了厢房,看着仅剩的两个小碗里一点点的残血,抿紧了唇,现在只能试毒了。
“姐姐!”杜若刚巧进门,一把抓住了温若兰的手:“你要做什么?”
“杜若,时间不等人,只有试毒一个法子了。”温若兰看着杜若:“放心,我有分寸。”
杜若哪里肯让?一把拉着温若兰离那些东西远远的:“分寸?哪里会有什么分寸?连耶律齐都没躲过的毒药,肯定是沾了就死路一条。”
啪啪啪,击掌的声音传来,杜若和温若兰齐齐回头,就看到一个黑衣人立在门口,脸上遮着黑纱看不清容貌,一双眼睛透着几分戏谑:“果然是个奇女子,竟然还敢试毒。”
杜若下意识的挡在温若兰前面,冷声:“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黑衣人干笑了两声,耸肩:“杜若,周不同的弟子,医术很了不起对吧?”
不等杜若回答,便看向了温若兰:“温若兰,温家村的一个小村姑竟嫁给了大燕当朝的皇帝,医术更是绝佳,啧啧啧,可惜啊。”
“可惜?可惜我看不透你们赤炎国的毒药,不了解赤炎国提炼术的厉害,能从草药里提炼出剧毒,也是让人佩服。”温若兰从杜若身后走出来,迎视着黑衣人的眼睛冷笑:“我也觉得可惜,纵然你赤炎国有能瞬息之间致人死地的杀器在手也不敢用,真以为能震慑到燕国朝廷上下?笑话。”
“牙尖嘴利。”黑衣人丝毫没有任何着急的样子,反而是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温若兰也注意到了,这个人的手指纤细修长,白净如玉,中指上带着一朵黑色的莲花戒指,那戒指透着幽幽的光看不出什么材质。
“杀了你,燕皇会答应和亲,和亲之后会给我赤炎国一片海岛,我赤炎国并非不敢杀,而是想要和平相处,你挡了赤炎国的路,就只能是死路一条!”
温若兰终于明白了,从东方翊来到他回去,将近半年的时间了,而这段时间灞州一直僵持着,原来赤炎国还有这样的所图。
杜若要动,温若兰手捏着他的肩膀微微用力,示意他不可。
“看来我今天是在劫难逃了。”温若兰来到椅子旁边坐下,轻轻的叹了口气:“我略懂医术,不会功夫,在你眼里杀了我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吧?”
“正是。”黑衣人颇有些得意的微微扬起了下巴。
温若兰是有点儿绝望的,现在这院子里的几个人报团都不够人家三拳两脚的:“我在想,如果我大燕的皇帝知道自己的亲生子被他未来的皇后给杀了的话,赤炎国所图怕是要落空了。”
“哈哈……。”黑衣人听到温若兰这句话笑的张狂了,缓缓的伸出手指着温若兰:“放心,我只杀你一个就够了,最多在加一个他!”手指一转落到了杜若的身上。
温若兰随着他的手指看向了杜若,轻叹:“杜若,姐姐连累你了,看来咱们得到阴曹地府研究毒药了。”
“嗯,我不怕。”杜若嘴上这么说,人突然就动了,他手里多了银针,身形灵活如兔。
竟然会功夫?温若兰眸子缩了缩,转而释然,杜若的师父是大和尚,这孩子一直都说要学功夫,看来是真学了。
“不知死活!!”蒙面人伸出一只手,温若兰觉得自己眼花了,杜若的身体突然怪异的一个反转,人就被捏着脖子扔到了一旁,闷哼一声之后,杜若的鼻子就流血了,挣扎几下栽倒,一动不动。
温若兰伸手压了压心口,好疼啊,这个傻孩子啊。
“不用难过,送你一起上路!”黑衣人说着,身如闪电就冲过来了,突然一道人影挡在了温若兰面前,那人声音很轻很淡,说了句:“她怎么能死呢?”
温若兰不敢相信的抬头看着自己面前的人,他……来了?
黑衣人看到对方的脸一愣,也就是一愣的时候,无名出手了,他手指往前一送,身体微微倾斜,整个人像是要扑到黑衣人身上似的,却在临近黑衣人只有寸许的时候,指尖多了一把小巧精致的刀,一道寒光之后,血光飞溅,一只手啪的掉在了地上,那手上的黑色莲花戒指摔掉了下来。
“不可能!”黑衣人只来得及说出三个字,就见无名步伐一转,手里多了一根绳子,三下五除二人已经被捆成了粽子一般,上去一脚踹在他的膝盖后,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温若兰终于看到了这个人的脸,但是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是东方翊,他不可能回来的,可这个人确确实实是东方翊,难道……。
“无名。”无名微微一笑:“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有缘。”说着,抬手摘掉了面具,一张略带几分阴柔的脸露出来,笑意让他眸子染了点点光华般。
很美,温若兰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如果说他是无名的话,倒不如叫美人儿更合适。
“你的腿?”温若兰没忘记他腿上的伤,自己是亲眼看到的。
无名把面具收进怀里:“容后在说,先就杜若吧,外面还有一个。”
温若兰这才反应过来,直接跑去了墙角,弯腰抱起来杜若:“杜若,杜若你睁开眼睛,我们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