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州池不疑有他,扯着嗓子喊:「怎么不难看,你看看,明明和小宸的脸差不了多少,你看你现在哪有小宸那神采,二叔看了都心疼。」
贺溪南闻言脸色又白了一度,自嘲的轻笑:「二叔说的什么话。我这脸,怎么和北宸比。」
对面的贺州池一顿,脸色不自然的讪笑了一下。
「哎你看二叔不是那个意思,小南你别生气,二叔这嘴没个把门的,二叔……」
「二叔,不用道歉,」贺溪南看着对面贺州池的脸憋的通红,知道对方肯定也在为无意中中伤他的话而自责。
「小南,二叔真不是故意的。」
「二叔,」贺溪南语重心长,「我真没生气,您别着急。」
没必要生气,贺州池说的都是事实,说生气,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可悲。
视频连线的最后贺溪南总算安抚了贺州池,答应他回了帝都再来看他。
夜幕降临的时候,贺溪南勉强起身下床挪到了窗边。
边境的夜幕幽静而空旷,亮晶晶的星星紧凑的挨在一起爬满整片夜空。
贺溪南从窗边抽出一根香菸,点着,可怔愣的看着半晌终归还是熄灭了。
以前他也是抽菸的,像这样一个又一个孤寂的夜晚总是香菸不离不弃的陪伴着他。
那时候他的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像被人撒了满眼的雾,看不清这世界上的美丽色彩,找不到一条让他为之努力的前路。
他那时候的日子总是单调而枯燥的,好像活下去就是他唯一的诉求。
遇到陆君砚就像是老天爷意外撒在他灰濛濛世界的一道彩虹,来去匆匆却曾为他的世界画下最绚烂的一笔。
自己曾经卑劣的冒充贺北宸的样子偷走过片刻温存,后来又暗地里多次阻挠他们二人的相见,蹉跎数年,想不到,该是命中注定的人,还是会走到一起的。
夜色凉如水,吹来的夜风也带着料峭的寒意,深秋似乎带着初冬的寒冷悄然而至了。
贺溪南拢了拢身上的病号服,不轻不重的打了个喷嚏,倏然一只大手越过他的肩将窗户关的严严实实。
「病还没好就吹冷风,少帅是觉得军医这几天休息的太多了,想给他们增加点工作量?」
贺溪南的身子一僵,难以置信的转身。
陆君砚抽离的大手顺道贴了贴贺溪南冰凉的额头,似乎觉得这温度低的不正常,有些不高兴的瞥了眼兀自矗立的人。
「你怎么……在这里?」贺溪南说不出自己什么心情,有些费解,有些警惕,但更多的是有点开心。
「你以为我在哪里?帝都?」陆君砚一针见血。
手下不停,从保温桶里取出了炖了一下午的牛骨汤。
「徐少尉说你今天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
「啧_」贺溪南发出轻声地不悦。
但眼睛却盯着香味四散的保温桶目不转睛。
陆君砚盛了一碗汤递给贺溪南,说:「尝尝?」
陆君砚手艺不错,这汤的确勾的他食指大动。
小小抿了一口,色泽鲜亮口感鲜香的牛肉汤立刻在味蕾上炸起一朵烟花来。
贺溪南眸子一亮,这汤……
「咔嚓……」病房门从外打开,贺北宸小小的脑袋探进来,「咦?陆少尉也在?」
只是说话时眼里全然没有一点诧异。
贺溪南疑惑的看着来人:贺北宸没有回帝都?
陆君砚勾起一抹弧度,笑着回:「嗯,来给少帅送汤。」
贺北宸立即把视线转向贺溪南手里的汤,问道:「什么汤?你送我的那种汤?」
陆君砚明显感觉到贺溪南的身子一僵,意味不明的视线朝他扫了过来。
「……,那个……」
「啊,还真是,」贺北宸自顾自从身后取出来一个和陆君砚一模一样的军用保温桶,放在了贺溪南面前。
「二哥,这是下午的时候陆少尉送给我的牛肉汤,味道很好,但我吃不了,就想着给你分一些。」
贺北宸说着还盛了半碗送到了贺溪南面前。
贺溪南瞬间心凉了一大截。
贺北宸看着贺溪南身侧的陆君砚,明艷的笑容像烈日下热烈的玫瑰,故意嗔娇的说着:「弄了半天陆少尉是那我当小白鼠呢,精华最后都送到二哥这里来了。」
陆君砚皱了皱眉没有搭话,都是聪明人,他现在多说一句都是欲盖弥彰。
贺北宸这句话说的是事实,可这么熟稔到越界的亲昵让陆君砚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了贺溪南。
贺溪南依旧手中的汤早就搁置在了桌子上,没有再动一下。
陆君砚大抵知道贺溪南是不喜欢贺北宸的,此刻观察着那人神色淡漠又疏离的模样估计对方这是不高兴了。
贺北宸给贺溪南添堵的目的已经达到,又有意无意的关心了几句,说道:「天色不早了,士兵寝室要熄灯了,我就先回了。」
他是真的不喜欢在这么个充满讨厌的消毒水味道的房间里和两个讨厌的人虚与委蛇,要不是为了看贺溪南那副难受又死撑着不肯外漏的样子,他才不会跑来跑去受累呢!
贺北宸离开后,房间瞬间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般,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贺溪南知道自己没有立场生气,但是胸腔里涤荡的怄气让他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