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身在阵法的原因,他看见窗外依旧是天光大亮,晴空万里,而墨玄方负手站在窗边,沉默得像一尊高大的雕像。
卫清坐起来,唤了声:「玄方。」
墨玄方立刻回转身体,朝着他走了过来:「身体好些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全好了……」卫清活动了一下筋骨,除了镇龙索的老伤疤,身体也因为刚刚痊癒有点不适外,其余的都已经没什么问题。
「就是肚子有点饿。」卫清看了眼床边的食盒,咽了咽口水。
墨玄方摇头嘆息一声,将食盒打开来,里面是早已准备好的一碗长寿面。虽然缺了吉祥草和蛋、肉,但油亮鲜香,跟往年的一样。
卫清惊喜地抬起头来:「今天我生日吗?」
墨玄方缓缓坐到他面前:「要不然呢?咱们虽在阵法里,感知不到日夜流动,但我依时辰掐算,今日当是你二十岁的生辰。」
「生日礼物呢?」卫清摊开手,明知法阵里墨玄方拿不出来,偏要看他出糗的样子。
「嗯……」墨玄方认真想了想:「今日准你在上。」
作者有话要说:
卫清:好不容易过个生日,就不能来个小甜饼,给块枣泥糕也好啊。
墨玄方:乖,脐橙很甜。
第75章
泽云居里时日长,卫清发现墨玄方懒懒的,仿佛没了斗志,宁愿在院子里赏花锄草,也不愿意往下走。
但泽云居再好也是法阵里的泽云居,阵还没有破完,总要出去的。
卫清劝了几次,墨玄方才肯点头。
走的那天,卫清看看乱得像被狗刨一样的床榻,实在看不下去,笨手笨脚整理了一番,这才走出院子。
墨玄方站在门边问:「何必费事整理?」
卫清:「要是我们走了以后,有人进来,被他们看见了,多不好。」
墨玄方道:「不会有人进来的,我们出去以后,这法阵的虚幻空间就毁了。」
卫清哭笑不得:「那你不早点说,害我瞎忙了半天。」
墨玄方淡淡瞥他一眼:「哦,我以为你在表演给他们看,留下好印象。」
「表演什么?给谁看?」
「是这样的。在你这屋子里,我的凤凰施展不开,好在这里虽然没有紫云宫的灵气,但也是云雾缥缈,守阵的几位殿主并不能看得真切,你再表演得贤良,也是无用。」
「这么说还是被看见了……」
卫清嘴角抽搐了一下,突然跳起来,四肢以最大的力量箍住墨玄方,在他脖颈间狠狠啄了一下。
墨玄方玉石般纯白的脖子顿时留下了一个醒目的草莓印迹。
墨玄方脸上终于微微变色:「你……」
卫清却是大摇大摆走了出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丢人不能我一个人丢不是……」
卫清得意忘形,打开院门一脚踏空。
阵法被毁,泽云居眨眼间烟消云散,两人相互扶持着落入虚空。
没想到下一阵眼竟还是设在泽云居里。
虽然明知这处的空间与上一处并不是同一个,卫清还是觉得别扭,手脚都无处安放,墨玄方却仿佛无事发生,紧紧攥住他的手。
两人依然是上下颠倒着缓缓搜寻,商议过后,还由卫清去破实阵假身,墨玄方则在虚阵里行最后的一击。
此阵眼由不周殿主蓝守仁镇守,守阵的法器是紫金弓。
与九鼎钟不太一样的是,此弓的分身嗜血,被射中后,会流血不止,直到破阵以后才能止血。
两人走到疑似阵眼的地方,这是里离灵湖最近的一个偏殿,墨玄方已重复了十几次「你要小心」,把神经崩得紧紧的卫清都说笑了。
卫清弹了弹墨玄方脖子上的草莓印迹:「你慌什么,不会让你当孤寡老人的。」
话音未落,墨玄方已拉住卫清的手狠狠捏了一下。
卫清夸张地「哎哟」一声:「喂,这你就受不了了,想当年,你还抱着我当血包一样吸呢,那我说什么了。」
墨玄方摇头嘆一口气道:「你去吧。」手里却不肯放,卫清挣扎了好几下才脱手。
两人准备了半天,想不到一切都是虚惊一场。
卫清入虚阵不久后,两人就同时来到了实阵。
重新正位的偏殿里,没有任何交手,没有牺牲,却只余下了一张残破的紫金弓,和不周殿主蓝守仁微温的尸体。
继下四殿启丹殿主和采灵殿主被杀后,中四殿也有一位守阵的殿主无故被杀。
墨玄方蹲守在蓝守仁尸体旁,半晌沉默无言,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问道:「司瀛,我有些记不清了,这是死去的第几位殿主?」
卫清站在一旁从头到尾都没有打扰他,此时听他开口,却问出这样的问题,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都说大罗金仙可判天运,昭五行,如今却连最简单的算数都不会了。
对绝仙天阵里死去的宗人,无论是被迫杀之,还是被敌人害死,墨玄方都从未表露过任何情绪。
但卫清的心里又怎会感知不到,他越是刻意回避,越是深埋的伤口。
卫清轻声回答:「是第六位。」
「我知道了。」
墨玄方闭了下眼睛,缓缓地站起身。
卫清走上前道:「玄方,你不觉得奇怪吗?这屋子里到处都整整齐齐,没有一点打斗的痕迹,可不周殿主却悄无声息地死了,紫金弓也被毁,到底是什么人闯进阵里,杀了他们?那这人修为也是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