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你怎么回事?懂不懂规矩!我们先来的,你不把菜给我们上全,先上新来的那桌是怎么回事?」粗犷的声音吸引了组长的注意力。
一个年纪稍大的中年男性,脖子上挂着金鍊子,穿着一身豹纹t恤,黑色皮甲,腋下夹着个钱包,脸上带有明显的怒意,他指着不远处的服务生,大声斥责。
服务生马上跑到他所在的这桌,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就帮您上!」
说着就往后厨跑,那豹纹男站起来不依不饶:「帮我上!我们都等多久了?这点眼色都没有?」同桌的劝他算了算了,他却不肯。
服务生又跑回来弯腰道歉,诚恳地一遍遍鞠躬。店长实在看不过去,也出来解围:「这孩子最近新来的,做事没那么利索,这顿我给您打折,希望你别跟她计较。」
看老闆说话,那豹纹男才坐下说,瞥了一眼几乎要哭出来的服务生说:「快点上吧!老闆眼睛擦亮点,下次找个手脚麻利点的。」店长只好堆笑。
这场闹剧组长从头看到尾,手上的烤串已经凉透。他拿起刚碰到嘴唇,又皱眉放下了,心里很不舒服。
这个服务生就和当时从农村到城里找工作的他一样,无助地在这个城市挣扎。
他初来这里,人不生地不熟,除了会修理些家具,基本没技能傍身,吃了上顿没下顿,廉价房都租不起。偌大的城市竟无处容身。
好在后来他看到街头贴的小gg,发现有夜校可以学习,组长为了找到更好的工作,就开始白天当修理工,晚上去上课的生活。
再后来他靠着自己的能力进了影音。可是人生并不是攻克一个坎就能迎来美好的未来。而是一个坎接一个坎,让人逐渐丧失前进的希望。
顶头上司李贯帆看他能力强,对数字高度敏锐,怕他查到公司的帐有不对的地方,就处处针对、事事挑剔。
他在办公室被骂的狗血淋头,做的项目被批的一无是处。那个时候,再怎么卑微地向生活低头,现实也一丝微笑都没有施捨给他。
记忆里天是灰的、暗的,升职无望,加薪无望,最后连工资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被扣没了。
他的处境岌岌可危,尽管绞尽脑汁、想尽办法,仍然逃离不开李贯帆的打压。
直到穆棋生的出现,这根救命稻草是他走投无路之下所能抓住的唯一希望。
李贯帆已死,张经理入狱,穆棋生急需找一个能帮他做假帐的人。组长则需要一笔钱,足以买房生子的钱。
漂泊的人都希望在城市里有个家,一个可以让灵魂休息的地方。
「我帮你,但你要给我权利。」组长还记得自己当时说的第一句话。枪打出头鸟,他没有要求升职加薪,拿了第一笔钱,就继续守在自己原来的岗位上。
这一次,谁也不能阻碍他拥抱生活。这一念头犹如毒疮,腐烂地长在心口,流脓发臭。组长目光沉沉,打定主意,在黑夜里微笑。
第四十八章 满眼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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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棋生来到江海别墅,一打开门,房子里黑漆漆,光线透过窗户折射进来,沙发上的人坐在寂静里。
他把灯打开,倏地一亮,「不开灯,做鬼呢?」组长遮住眼,淡淡问一句「张总呢?」
把车钥匙随手甩在桌上,穆棋生把双腿懒散地搭在沙发旁的桌上,不甚在意地说:「路上。」
「这事你怎么看?」穆棋生看他转着手里的魔方,眼里掩着戾气。
手里的魔方很快拼好,组长抬起头,「先转移吧,避避沈家的风头。」
好不容易在国内站稳脚跟,又得走,他不甘心。穆棋生放下双脚,点燃桌上的雪茄,
「都到了啊!」张全马也来了,穿着花衬衫,大步走至客厅。
抽一口雪茄,「就等你了,大哥!」穆棋生看向他。
「这次怎么露了马脚?」张全马双手叉腰,看着两人,奇怪地问。
「还不是顾庭深那事没解决好。沈明澜查着查着,查到我们头上来了。」拿起桌上的透明菸灰缸,抖落手里的菸灰,穆棋生吐出一口云雾。
「这次大概洗了多少?」张全马走过来,坐到他旁边,也从桌上拿起一根根雪茄,放在鼻子底下嗅嗅。
「一半。」穆棋生示意他走进些,半只手围成圈,兜火给他点上。
「嗯。好烟。」两根烟一起点燃,一时间整个别墅烟雾腾天。
组长闻不惯这味道,咳了几声,破风机似的把咳嗽声从嵴骨里抽出来,再灌回去,风一刮就漏气——他打开了窗。
坐在沙发上的人眼里多少有点揶揄,调侃他:「跟我们多久了,到现在都还不习惯。实在不行,你也来根?」
他转过身摆摆手,拒绝穆棋生。身子靠在窗户前,压着很低的嗓音说:「这样吧。穆总把钱转移到国外,我去销毁帐本。等这段时间过去了,重头再来也不晚。」…至于张全马,帮不上什么忙,他也使唤不了。
穆棋生没摇头也没点头,到底听进去了,微眯着眼想事情。他长时间不说话,给组长一种错觉,他在想法子做掉某人。
就在他以为听不到答覆的时候,一句「行。」飘了过来。穆棋生已经按灭菸蒂,正捻着手上的黑灰。
「行什么行?治标不治本,要我说,杀了这两只烦人的蚂蚱,以绝后患。」张全马按耐不住,以往他看不惯谁,都是直接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