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道:「既然你说杜家新夫婿是你们的儿子,那你们说说长得什么样子,名唤什么,家住何处,今年几岁?若是有一处说得不对,我就把你们抓去见官!」
妇人顿时傻了眼,跟自家女儿对视了一眼,一时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躺地上的老汉见状,立马呜呼哀哉的捂着腿大喊:「好疼啊,我的腿好疼……」
门口乱作一团,恰好此时吉时已到,门内的一对新人走了出来,两人皆是一身喜服,红得喜庆,身后的雪景映衬着这对璧人,天作之合说的便是他们。
杜舟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温和的眉眼让人如沐春风,赵奉邺冷眉冷眼的冷酷模样,却不掩他的俊美。
他们出现,世界骤然安静下来。
这么俊朗的新婿,的确有被抢的资格啊!
妇人率先回过神来,一把冲上来抓住杜舟的胳膊,大声哭喊道:「儿啊,你还认得娘亲不?你跟娘亲回去,不要跟杜家那个恶少爷成婚,他们家派人把你爹的腿都打断了!」
杜舟疑惑的看着她,表情逐渐凝重起来,问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儿啊,听说杜家把你给打坏了,爹娘你都不记得了吗?这是你妹妹蓉儿啊。」妇人拉着瘦麻杆一样的小女孩到他面前。
蓉儿抽抽搭搭的就哭了,一边叫着:「哥哥……」
「等等,你说谁把我抢走了?」杜舟问道。
「杜家那个恶少,杜舟啊!你别怕,娘带你去报官!」妇人说的义正辞严。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忍不住好笑,杜舟尴尬的扶额,道:「我就叫杜舟,难道我要抢我自己吗?」
妇人表情一瞬间僵在了脸上,她只觉得身旁的另一个男人,看上去目光凌厉,不像是会倒插门的模样,听老吴和许汉生的形容,杜家正君便是这样的人。
她第一反应便是拉住这个温和的少年,没想到,她竟然认错了?!
说到底,她觉得杜舟比较像被打坏了脑子的傻子!
若杜舟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形象,肯定郁闷死。
赵奉邺听了个大概,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听说这个人腿被打断了?」
妇人噎了一下,道:「是……是杜家派人去打断的。」
「高武去检查一下,要是没有打断,就成全他一下,这大喜的日子,雪都没化净是白色,染点血才有好彩头。」赵奉邺继续道。
高武一听,立马笑道:「好嘞。」
他抄起扁担,朝着躺在担架上的老汉走去。
「别啊。」杜舟赶紧阻止,不料赵奉邺却拉住了他的手,杜舟看向他,讷道:「这……这样不好吧?」
「没事,他会跑走的。」赵奉邺眼中染上淡淡的笑意。
他话音刚落,高武正好走到老汉面前,扬起扁担,看上去用足了十成力气,高武又生的高大,这一下看上去就十分有分量,老汉眼中染上了恐惧,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飞快的跑了出去。
那腿脚十分麻利,哪里像是被打断腿的样子?
妇人赶紧去追自家老汉,一边着急道:「你跑什么,你跑什么,你腿断了呀!」
「断个屁啊,不跑要被打死。」老汉跑远了,声音从长街的另一头传来。
街上看热闹的人顿时闹笑起来,好不热闹。
迎亲队伍的喜乐又开始奏起,欢欢喜喜的,不过这么一耽搁,喜婆道了句:「不好,误了吉时。」
「骑马回去就行。」赵奉邺看了一眼那个花轿子,目光落在马上。
杜舟赶紧问道:「总不能让我坐轿子吧?」
赵奉邺翻身上马,伸手到杜舟面前,杜舟犹豫片刻握住他,也上了马。
翠儿赶紧递上大红的披风,赵奉邺一把将杜舟裹在怀里,策马回杜宅。
身后的迎亲队伍,脚程自然跟不上马,还要一边跑一边吹奏,各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好在最后赶上了吉时。
跨过火盆,拜过皇天后土。
杜玉坤铁青着一张脸坐在高堂的位置,不情不愿的接过新人的奉茶,沈泊君满脸笑意的给上了红包。
主婚人念着贺词:「紫陌风光好,绣阁绮罗香。相将人月圆夜,早庆贺新郎。先自少年心意,为惜殢人娇态,久俟愿成双。此夕于飞乐,共学燕归梁。」1
门口的炮竹响起,欢欢喜喜道了句:「礼成,送入洞房。」
杜许扶着骨裂的冯渊也来参加了这齣婚事,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为什么杜舟的婚事办的比他体面多了?
怪只怪娘亲没有那个本事,冯家又是文臣告老归乡的,没有那么多钱财,又或者他婚前便跟冯渊暗度陈仓,所以冯家没有那般重视。
这都不是重点,冯渊全程看着杜舟,一身喜服,笑得十分明艷,在人群中受着大家的恭喜,眼睛都闪闪发亮的,而他身旁的那个男子,一直看着他,眼中也带着笑意。
真是……不合规矩!
杜许撞了一下冯渊,道:「别看了。」
冯渊落寞的收回目光,他真的跟别人成亲了,他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站在他身边。
「待会我们早些回去,晚上你还要看书,为春闱做准备。」杜许耳提面命的说道。
冯渊听到这话直皱眉,杜许嫁给他之后说的最多的便是这话,读书写文章又不是他说一句话就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