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在一起就这么难熬？」徐绍拧着眉头，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色，若是看得清，季安然肯定会狐疑。他眉头中深锁的伤痛，是从未有过的情绪。
「难道你就不难熬？」季安然苦笑一声：「四年了，你即使包养了我，外面的风流帐也数不胜数，足以见得你有多不待见我。你帮我还的债还有我上学花的钱，我算了一下，剩下的这一年，我还给你八十万足够了。」
空气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徐绍久久没有回应。两个人全都闷声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一会儿，徐绍终于又出了声：「你早就打算好了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抽菸抽的，听起来很是沙哑。季安然没否决：「嗯。」
「我不同意！」
「为什么？」季安然不解的扭过脸：「你又不赔本！」
「我他妈就是不同意！别说八十万，就算八百万也不行！少一天少一分钟都不成！」徐绍的语气一下子激动起来：「我整天跟你过不去？你怎么不检讨一下你自己！哪一回不是你自己没事找刺激？」
季安然张大口，莫名其妙的张望着声音的源头：「我找刺激？我怎么敢？你那少爷脾气说来就来，翻脸比翻书还快，明明是你错在先，动辄还要打骂，我要不是拿了你的钱，早就杀了你了！」
「你还来劲儿了是不是？」徐绍一把将手里的打火机扔出去：「我拿钱包养了你还得供着你？去你妈的，你做梦吧！」
没头没脑甩过来的打火机凑巧就砸在了季安然头上，他吃痛的惊呼一声赶紧捂住头。
「怎么了？」徐绍从地上爬起来，两只手往旁边摸索着，不耐烦的问道：「你叫唤什么？」
他摸索过来的手试探的落在季安然脸上，随之被对方毫不留情的一把打开。
「没事。」季安然没力气再跟他争执：「你不愿意就算了，反正就剩下一年了，四年都熬过来了，我无所谓。」
徐绍稍稍涌上来的愧疚被他一句话直接打得粉碎：「我看你就是因为见了你那个老情人就开始蠢蠢欲动了，他比我有钱吗？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去找他。」
什么话从徐绍嘴里吐出来，季安然都见怪不怪了。他捂着头重新把腿蜷缩起来，脑中一身而过关锋的脸庞，落寞的自语道：「我又怎么可能回去找他，我这辈子…註定是要一个人走完的。」
从未有过的坦诚让徐绍一时间无法招架，记忆中的季安然除了对自己冷言相向，再有的就是被自己制服后的无动于衷。正常的交流根本就是奢望，两个人不是大打出手就是冷嘲热讽。
头一遭，他想要探寻季安然的过去。尽管，话题是季安然的姘头：「他跟你在一起过？」
「嗯？」季安然闻言一怔，本不想多说，可现在也不知道还出不出的去，全当打发时间了。他把脸贴在膝盖上，无声的点点头：「对，他是我的初恋。」
「那怎么……」不得不承认，徐绍一听见初恋那两个字，心里登时翻江倒海起来，后悔刚才看见关锋时没一脚踹过去。
他攥着拳头暗想着：待会出去了一定得让人查一下季安然的开房记录，他要真敢跟那个姘头睡了，看我不弄死他！
季安然一味地陷在自己的沉思里，也不知道旁边的人正在算计自己，继续自语道：「你想问怎么就被你包养了吗？因为当时我跟他的事被学校发现，我被学校开除，我父亲也被我气死了，之后就被你包养了。」
当年那么轰轰烈烈的事儿，被他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徐绍心里却难受的不行。难以想像，当时那个头发都被汗水打湿的少年，是承受着怎样的惊恐慌乱中躲进自己的宿舍的？
他坐过去点，想跟季安然肩膀贴着肩膀，可一碰到对方，季安然转而又挪到了更远的地方。
徐绍没再坚持，低声问道：「那他呢？你当时这样了，他在哪？」
「我不知道。」
「什么意思？」
「他消失了，我找不到他。」季安然揉了揉眼眶，声音带着迷茫：「像是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样，他从我的世界蒸发了。或许…他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一切，逃走了。」
第39章 谈心（二）
徐绍楞了一下，随之愤愤不平的咒骂道：「草！真他妈没担当，真是个混蛋！」
季安然嗤笑一声，不在意的附和道：「是吧？连你都觉得混蛋。上天就是如此不眷顾我，这世界上混蛋那么少，偏偏都让我遇上了。」
「你他……你说话就不能不指桑骂槐？」徐绍苦闷的挠着头：「所以，你以后不会找他了？」
「不会！」回答的斩钉截铁。
徐绍一下子雀跃起来，他舔了舔嘴角，两只手搓来搓去，在心里酝酿着什么话。
「我会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季安然补充道。
一句话，直接把徐绍心里那股子蠢蠢欲动的雀跃打消了。他抓着自己的裤子没由来的冒出一股邪火，郁闷的追问道：「在你心里，我跟他是没什么两样的？」
「都是一块料！」季安然想也不想回应道：「不过，你比他坦承得多，至少你的恶劣从来没对我藏着掖着。那些糖衣炮弹所引发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从来没让我对你抱有过。」
徐绍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想反驳，证明自己是比关锋强的。可把回忆翻遍，也没能找出一处可以否决季安然话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