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游石头家刚吃过饭，大队长把游向西叫到自己房里。
“蓝湘被厂里处理了，你，收敛点儿。”老三管着外村招工的事儿，没少搂钱搂东西。
他自己也收了其他村大队长的孝敬。
今天越琢磨越觉得林听晚在杀鸡儆猴。
鸡是蓝湘。
猴就是面前这个。
“哎哟，没事儿，爹你别担心，我有分寸。”其他村里的人来自己家走后门的事情，林听晚多半是知道的。
他每次收的东西价值不超过五块，对方承担得起。
收过钱就会办事，不至于被闹出来。
只要他们维持这种微妙的平衡，林听晚不会管他。
这次蓝湘是撞枪口上了，第一违规操作，第二把陆营长卷了进去，第三凌霜玫违规要官，哪点都踩雷。
“你分点心操心老四媳妇，她最近和黄淑芬她们走得很近。”
这件事大队长已经有所耳闻。
“这次她送的头花，合格率只有85%，三次不合格就会被辞退，她都两次了。
还是别等厂里辞了，我打算让你娘去劝她自己辞职。”
“不，爹，让厂里处理吧，别给娘招麻烦，她够忙了。”
“你说得对，你娘是忙了点儿，但她精气神可比以前好。”
“嗯呐，娘当上领导后走路都带风……”
对面的晒场上，蓝湘站在雪地里，望着林听晚家的方向。
刚才她看到陈诉，陈建国，游向南等人陆续进入林听晚家。
还看到了傅海波。
这是她第二次看到傅海波。
心底升起一阵苍凉悲怆的情绪，久久散不去。
“你要在这里看多久？”
蓝湘回头看到冯翠萍站在不远处，她啥时候来的？
冯翠萍扫了一眼她手里的半块萨其马，摇摇头，走到她身边，“蓝湘，错了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你再不认，听晚那里可能就没有你的位置了。
钱慧是怎么和你们走散的，你心里最清楚。”
蓝湘把半块萨其马塞到嘴里，机械的咬了一口，“听晚让你来的？还是嘉卉让你来的？”
“我自己来的，听晚和嘉卉忙着呢。”
蓝湘心里酸酸的，眼睛也有点酸。
冯翠萍试探道，“不服厂里的处分？”
蓝湘摇头。
“你要是真的服，就会去找听晚了。
每个人随着自己的成功，心态会逐渐改变。
你现在出出进进都有人恭敬的叫你一声蓝厂长，你丈夫成了你的附属。
村民叫他蓝湘男人，蓝湘家的那个，蓝湘对象。
你被村里人尊重，有今天的地位源于听晚。
如果她不把你放在厂长的位置，你还是原来的你。
当初是听晚接纳了你。
凭她的本事，当初要摆脱你和钱慧不是什么难事儿。
她接纳了你们。
钱慧和我们观念不和，很快就走散了。
听晚接纳你，帮助你，为了牵线让你摆脱了困境，你嫁给了肖清让，做了厂长……
直到陆营长和嘉卉的真实关系，故意隐瞒。
让听晚如履薄冰这么久。
这就是你报答恩人的方式？
嘉卉是在陆营长家长大的，他们是情同兄妹的表兄妹。
牵线，有嘉卉一份功劳，你把肖想陆营长到处放谣言的黄珂招进来，嘉卉能不急？换了我会跟你打架。”
“我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厂里好，凌霜玫是村长儿媳妇……”
“我承认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你能不能不出发？
凌霜玫夹带黄珂进厂明显不符合规定，你应该跟领导班子商量商量，而不是擅做决定。
厂里表态了，你为什么还不去认错？
端着你的架子下不来，厂里会没有你的位置。
听晚能把你推上去，也能把别人推上去。
兰厂长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二分厂食堂乱象频出，厂领导准备整顿食堂。
听晚通过陆营长联系到了庆山军区那边的领导，请他们派即将退伍的炊事班的同志过来工作。
还跟领导们初步达成了合作意向，夏天他们就会组建个班子到那边开一分厂。
让你挂职副厂长。
听晚这么做是为了你在家属院能最快的打开局面，赢得尊重。
肖副营长和你结婚短期内肯定无法再进一步。
你二哥三哥从你父母出事后就被打压了吧？
你父母都下放几年了，年纪越来越大……
听晚让你挂职厂长是想让你飞起来，带飞你丈夫你哥哥你父母。
现在只有你成功了，他们才有前进的可能。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冯翠萍转身走了。
蓝湘蹲在地上，眼泪纵横。
……
“这是我从别人手里买的。”
“这是我在黑市发现的。”
陆柏舟和游石头把头花摆在林听晚面前的办公桌上。
林听晚拿起来反复观看后确定不是厂里出品的，做工粗糙，用料也粗糙，只仿到了形。
针对头花厂的竞争这么快就来了。
这两款头花，一款是顾嘉卉最早设计出来，送给蓝湘的暖房礼物。
一款是恬恬第一天上学时戴的粉蝴蝶发花。
游石头指指小头花，“这款在学生中特别流行，去年年底市里就有人卖。”
林听晚点点头，那个样式她曾经送给食品厂供销科主任玄彬。
可能是他家孩子或者亲戚孩子戴出去被人仿了。
陆柏舟指指大头花，“这款刚上市，制作的作坊就在咱们村里。”
“盛于蓝？”上次盛于蓝想把低端头发以五毛高价卖给饰品厂，被蓝湘拒绝了。
后来再也没什么动静。
“是她，她给黄淑芬，张爱红，贺秀莲和邻村的人提供布料，低价回收头花。
这两天还拉拢了王桂香。”
“她们到底还是搅到一起了。”盛于蓝是穿的，想洽快钱，让人仿她们销量最好的头花。
黄淑芬是个见缝下蛆的主儿，一有机会就给自己找不自在。
林听晚拿起头花又翻看了一会儿。
“他们卖多少钱一朵？”
“一毛。”
林听晚暗道，盛于蓝终于认识到现实和理想的差距主动降价了，这么低的价格肯定会影响饰品厂的头花销售。
她上次给饰品厂开小会的时候，让于胜利他们继续打现在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