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思念入骨的人?你想起来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是病了。病得不轻。”
——风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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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好奇想看看郝夫人杀猪的样子。
噢,还是不看吧,不毁了心中的弹琴形象吧。
在郝夫人的照料下,风无月很快就好了起来。
可以活泼乱跳了。
很有力气。
完全没有问题。
唯一的问题就是她成了一个废人。
没有元力。
练功白费。
等着治疗。
还不知道有没有得救了。
郝夫人还是不放心郝医师一个人在家里。
虽然有药童会照顾他,但他们很少分离,一下还真不习惯。
走到哪里心里都有个牵挂。
还是回自己家好。
风无月蹦了两下给郝夫人看。
表示现在很健康,让她安心回家。
下次有机会再去她家吃她做的红烧肉。
于是郝夫人再三交待风无月要注意身体,不要受寒,注意保暖,一个人也要好好吃饭,适当运动,好好睡眠。
风无月点头说好。
可是,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夜,是那么安静。
安静的叫人无眠。
便将日与夜颠倒。
便将人与事反复的想。
独夜不成眠,便到三更后,更缱绻。
长夜漫漫不想眠,不眠于心,便更无眠。
原来她是,心上伤了一刀,数日后才反应过来。
她想自己是属长颈鹿的吧。
水湿了长颈鹿的脚,它一周后才感觉到。
她觉得自己已经疯魔化了。
彻夜的不眠也是那个时候开始的。
疼,累,但是失眠。
每天很困,但是躺下来就胡思乱想,所以不敢上床。
因为躺在床上她就想着种种。
满脑子都是爷爷、小松、何欢轮流替换。
笑着的爷爷。
傲娇的小松。
笑着的何欢。
脑海里居然会想起以前与何欢的种种。
想起他的温柔,他给的好,在难过时候的安慰。
想着在苍安城的场景,脑海里想着无法原谅,却还是希望心里有她。
她深深的害怕,害怕自己会忍不住想联系他,害怕自己是忘不掉。
还有一位老人家。
他的笑脸如菊花。
他的眼神如冬天里的火。
他的念叼如忘不了的经。
不管别人怎么说他,
他在她心里,是慈祥的老人家。
还有一只傲娇而又聪明的松鼠,
她给起的名字,叫小松。
爱吃鱼的小松。
爱吊嗓子的小松。
爱藏石头的小松。
爱说小爷的小松。
爱喊她丫头的小松。
一直陪在爷爷身边的小松,
也陪伴过她的小松,
她当做亲人的小松,
她以为会在一起很久的小松。
厨艺高手的小松,
会给她做好吃的小松,
会变耳朵的小松,
会仰头背着手的小松,
会逗她笑的小松。
她好想的,小松。
好想小松。
她还有着与小松的合影,
每看一遍哭一遍。
知道思念的滋味吗?
思念就是入骨念想,不能见。
有很多话想对人说说。
但是听的那个人不在了。
风无月也是那刻才明白,
为什么说家,就是家。
家啊,
就是有关心你的人,
有你可以思念的地方,
有你心头的温柔与温暖,
有简单而很香的饭菜,
有平凡的唠嗑,
有莫名的安心,
有去往天涯都有底的勇气,
有放不下的牵挂。
可是,她再也没有家了。
再也没有关心她的亲人了。
她最爱的,都不在了。
都不在了。
她渴望自己实力恢复,能够为小松报仇。
她希望爷爷还在自己身边。
这个冬天,她变成了十年以来历史最轻。
感觉自己心里闹闹的,有什么抓着似的。
她有天去撞墙了,但是没晕。
连续一段时间她只睡2、3个小时,直到她扛不住了。
一直到12月底她终于好好睡一觉了。
她甚至想过这样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她要过不去?
过不去的是自己的心啊。
为什么她要不甘心?
不甘心的是自己的命啊。
沉眠却不解心疼。
醉歌却不掩心叹。
这太过捉弄的人生,
叫她如何是好啊。
她的心里长了一群蘑菇。
怕看到自己心里的潮湿。
如果这湿润可以滋生蘑菇,
她想她应该已经拥有蘑菇林,不知不觉中。
肆意,如此肆意的。
这迷失的状态似乎不止一两天。
有时会想到一个词“行尸走肉”。
难过去的正是过去啊。
这一壶五味纷陈,骨鲠在喉的过往,她在里面滚得好狼狈。
为什么会走到今天?
要认输吗?
要一直如此吗?
不,她不要认输。
不要一直如此。
不要一直都是个废人。
正好快要过年了。
郝医师来找她,让她和他们一起过年。
风无月还是拒绝了。
她还是打算就在家里,哪里都不去。
郝医师这次来,也不是白来。
他给风无月带来了一个提示。
这个提示点亮了风无月的心。
郝医师:“你这个看着很像病啊,多年来,让我觉得棘手拿着没办法的病就是你爷爷的心绞痛。但实际它不是病,而是毒。所以……”
所以?
郝医师:“所以你有没有想过它不是病,是一种毒,是一种我们不知道的毒,类似你爷爷身上的毒。”
风无月一惊,开始回想。
她确实在血罗刹那喝过一碗十补汤。
喝之前她还向血罗刹表示感谢。
血罗刹当时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着她:“小姑娘,也许之后,你就不会对我有感激的想法了。”
难道是血罗刹并没有想过要放过她?
他要亲手报仇雪恨的对象里也有她?
他在汤里下了毒,一直潜伏了一段时间才发作出来?
罗家毒术,据说非常厉害。
出了问题一般的医师都看不出来了。
明明是毒,却看似病。
唯有罗家血可解。
爷爷中毒多年,被误认为是心绞痛病。
如今她是元力全失,也被认为是丹田有病,甚至是没有问题是她错觉。
是不是其实她已经中毒了,只是她不知道?
这手笔分明就是罗家毒的风格啊。
风无月瞬间觉得自己真相了。
风无月问郝医师:“你知道江湖人称‘疯子’的人吗?知道血饮刀吗?”
郝医师惊:“你怎么知道的?你爷爷早年是江湖人称‘疯子’,他的血饮刀是杀戮之刀啊。”
风无月说:“我遇到了他以前的仇人。罗家人,说是被爷爷杀了全族。”
郝医师叹气:“你爷爷早些年是造了很多杀孽。我们都是做过错事的人啊。”
风无月沉默不言。
郝医师:“但这些年都收手了。你不要怪他。”
风无月:“我没有怪他。”
她怎么会怪他呢。
不管怎样,都是爷爷养大的她。
她是爷爷一直疼爱的月丫头。
爷爷的过往和她其实没关系。
爷爷与她一起的过往才有关系啊。
郝医师:“你遇到的罗家人,是不是毒术很高明?他对你下毒了?”
风无月:“我不知道,我喝过他的一碗汤。他是最有可能下手的人。”
风无月把她知道的一些事情和想法说了。
郝医师想了想她爷爷的情况,又想了想她的情况。
他觉得很可能是血罗刹对风无月动手了。
如果他是血罗刹,他的家族为人所灭,他一定会灭人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