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求五通神, 比求城隍爷更灵验,当地的百姓就是五通神最大的背景和靠山。
寒光低眼看着茶盏里浑浊的茶水,这世道可从中一观。她沉吟片刻,道:「这几位是不是好色?」
「是好色没错,不过, 他们会许诺给人家好处,因此被玷污的人家也默默忍受了。」
王六郎又详细的讲解了当地百姓是如何跟庙里的师娘联繫,如何借阴债以及还债。师娘就是百姓和五通神之间的联络人,通过她们,将愿望转达给邪神。
明日是十五,很多人都会去上方山烧香,那里的香火鼎盛,佛道两教的正经庙宇反而冷冷清清,无人问津。
王六郎见寒光去意已决,再三叮嘱:「观主千万不能惹民怨啊!」
「没事,顶多请大家吃一顿烧鸟宴。」她怀疑这几人是鸟妖。
王六郎:??
寒光又想起一事,道:「说起来,姥姥和黑山老妖也是傻乎乎的,瞧瞧人家五通神,要名有名要利有利,哪像他们,一身骂名。」
这次轮到凌照:??
为什么,他总被寒光不留痕迹地戳几刀,真是太扎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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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黄昏,黑山道观里香客稀少,后院的斋堂里升起了裊裊炊烟。
米步云背着箧笥摇摇晃晃地回了道观,正在井边择菜的明素抬头看了他一眼,起身道:「米公子,我想请你扶乩算一件事,晚上给你加个炒蛋。」
「我要打滷面加蛋。」米步云随口加条件。
明素点头,米步云便将箧笥放了下来,摆好沙盘,道:「你也有情郎的消息要问吗?」
「没有。」明素面无表情道:「我想问一问,观主此行的凶吉。她走后我的眼皮子总在跳,有点不安心。」
「有吞天兽在呢……」米步云小声嘟囔了一句,开始扶乩问鬼神。片刻后,乩笔在沙盘上刷刷走动,他扶着叆叇看了一眼,惊叫道:「性命之忧?」
「什么?」明素亦是大惊失色,抢过沙盘一看,果然是非常凶险的预兆。
她焦虑道:「我们都不会土遁,如何告诉观主?我去请小倩姐姐帮忙……」
「等等,别去。」米步云忽然一把拉住了她,纠结的咬住下唇,眉毛凝在了一起。
明素难以理解:「为什么?」
过了一小会,米步云才慢慢道:「想必观主已经到苏州了,就算你告诉她,也没用,就她那性子,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那我可以让观主小心一些啊。」明素看着他,道:「你今日是怎么了?观主待你也不薄,莫非你对凌照有意见,所以不想他们回来?」
「我没有!」米步云捂着头道:「跟你说,你也不明白,总之不要去,不要去……」
明素对他失望至极,冷冷一甩米步云的手,道:「我算是看错你了!」
她快步离开水井,去四处找小倩。米步云怔怔坐在那里,忽然哇一声哭了出来,他用袖子抹着眼泪,起身朝厢房奔去。
在他的身后,乩笔仍旧孤零零挂在沙盘的上空,一动不动。
又过了一会儿,乩笔忽然刷刷写起字来,还自动划掉了先前所写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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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方山位于苏州城西,山脚下有一个小集市,卖啥的都有。
一大清早,寒光带着凌照土遁到上方山下,吃了两碗阳春面,看着来来往往的香客,络绎不绝,还有人十步一叩首,虔诚至极。
凌照仿佛是一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看到风车想要,看到糖人想吃,看见有人套圈,也围过去看看热闹。
寒光由着他去,她继续淡定的往前走,过不了一会儿,凌照就会自己乖乖跟上。
她今日来查探一下敌情,没有穿道袍,换了件浅粉色襦裙,扎着双螺髻,恍若秋日里一朵艷而不妖的海棠。她拎起裙子爬山,凌照凑了上来:「你带钱了吗?」
「不借,小田园猫。」寒光淡淡道。
「什么田园猫?」凌照听不懂,他今日穿了件竹青色深衣,灿烂阳光下,翩然若美少年。他试图再以美色来诱惑寒光,一捋黑发,笑道:「你看那糖人,颇似狸奴口中的糖,甜滋滋的,仿佛春日里……」
「别说了。」寒光用手堵住了耳朵,凌照无奈,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到她的面前。
「你看用这个换怎么样?」
透明的白水晶珠子在阳光下璀璨夺目,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这是一串手鍊,寒光比了比,正和自己手腕的大小。
她有些惊奇,这分明是道观地下的白水晶。只是,凌照怎么会打磨珠子?
「要吗?」凌照在她眼前晃了晃手鍊。
「要。」寒光伸手想够,她虽然高,但是凌照比她还高上一头。
谁料凌照又狡猾地笑了,道:「一个珠子换一个愿望,一共二十四颗。」
寒光:「……」
她折回去买了两个糖人,俩人打打闹闹,很快到了半山腰上。山道本就狭隘,身后忽然有人大声道:「行人避让,行人避让!」
寒光带着小田园猫站到了石阶旁边的土石上,上香的百姓们都纷纷避让,看着十几个官差在前面开道,后面有四个轿夫抬着一顶大红的轿子,一颠一颠的上山。这位官老爷的官威甚大,有来不及闪避的,都被推搡到了一边。
她听到旁边的人议论:「这是哪位老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