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
这是打算把话抛给她?
李荟眸光一顿,盯住司清颜,「既是聊表心意,自然是得按着殿下的喜好来。」
「如此,倒是劳诸位破费了」
司清颜坐直身,手一抬,即刻有侍儿上前,乖觉的为各世家添酒。
「本殿便厚着脸皮,以区区浊酒,暂替瞿阳关及荥阳百姓,谢过在座各位的康概之举。」
骑虎难下,司清颜一顶高帽下来,砸的众人眼发晕。
不…不是…
这叫什么跟什么啊
什么叫暂替瞿阳关及荥阳百姓,谢过她们的康概之举?
她们何时是这个意思?
各家眼一懵,纷纷凝住李荟。
李家主你倒是表个态啊!
这可跟她们商量好的,无半分相干啊。
李荟羽扇停住,微拧眉心,「殿下,我等之意乃是联姻,何时扯上瞿阳关与荥阳百姓?殿下怕是酒醉,听岔了吧。」
「本殿眼清目明,怎会错解诸位好意?」
眉眼含笑,分外明朗,司清颜抬起酒盏,微抿一口,「只是如今战事吃紧,本殿一人之喜,哪抵得过芸芸众生福祉?燃眉之急,乃是当下,区区后宅之事,自然需得靠后,诸位既是愧疚难当,急于聊表心意,如此一举两得之事,为何要推拒?本殿初来乍到,如何又能叫诸位败兴而归?」
战事?那开销可大了去了!
各家心一颤。
且不提兵马吃用,光箭矢,矛戈,长/枪,各类城墙攻防器械的监造,就是一笔不菲的银钱。
林林总总算下来,已然超出万贯。
司清颜这是卯着劲把她们往死里坑啊!
当她们一个个是孵钱的不成!
「这…这」,众世家眼眶瞪起,顿时不乐意了,「殿下,这是朝廷该议的事儿,咱们干的可是闲差,人微言轻,可当不起这样的大任!」
「当得起,怎么就当不起了?」
司清颜眉眼微挑,笑意戏嚯,「这不是还有几座金矿嘛~」
金,金矿?!
各家牙关咬起,指露青筋,这金矿不是落她手上了!
还红口白牙的提什么金矿!
「哦,瞧本殿,一时气氛融洽,竟忘了你们欲瞒报侵占朝廷金矿之事。」
酒盏按回桌案,发出一声清脆轻响。
司清颜凤眸微眯,「如此重任,你们担不起,也是,人微言轻嘛,人之常情,可以理解,本殿可不会刻意与谁过不去,只是你们也知道,本殿虽担的是世女的头衔,可干的也是上不得朝堂的闲差,人微言轻,这样的重罪,本殿一人可瞒不下。」
「殿下!」
世家惊慌起来,司清颜摆明了是想把这事当作把柄,要挟她们交出粮款,以助军事,不然就要捅破天,闹到朝堂上去,叫凤浀帝评理。
可凤浀帝是什么性子?
说的好听点,叫开源节流,处处缩减开支,甚至将不足品级,无妄晋阶的官员薪奉降到连日常吃用都不够。
说难听些,苛捐杂税,整个掉钱眼的刽子手,还只往远城边陲分派,变着法的摆出盛世明君的做派。
这事若让凤浀帝知晓,必然会引起帝王猜疑,到时不死也得脱层皮。
毕竟她们再有法子也请不动每个朝臣为她们开罪。
那可是饕餮啊,她们哪来这么多钱餵饱那些浸淫官场数十年,半分都不挪位的精明大臣。
众世家开始迟疑,可,驻防军事这个无底洞来的可不比贿赂官员小啊。
「殿下,我等虽一时糊涂,至今为止,却并未从几处金矿获利,原先发现的一些蛛丝马迹,不过杯水车薪,我等也从未动它分毫,如今我等悔悟,已经痛改前非,全权上交金矿到您手里,便是朝堂查问,我等只说是金矿未明,正待探明了再上报,又有何妨?」
李荟镇定如初,手却紧握羽扇,不再晃动。
「我等赤胆忠心,清清白白,陛下顶多也就追问一个处事擅专,延报妄为之罪。」
各府一听,登时来劲。
「没错!殿下,咱们可是把金矿都交到您手里了,过了明路,如何叫瞒报侵占?殿下,曲解我等一片赤诚之心,是何道理!」
「殿下,如此小题大做,莫不是还为着当年之事,想要以公谋私,以位压人?」
「对,咱们行得正坐得端,便是朝廷派了钦差,咱们也不怕!」
「没错!咱们不怕!」
……
场面徒然失控,姣临垂下眸,勾起的唇角,讽意须臾而散。
一身明紫,气度清华的女子眼露嘲弄,他看的分明,这群所谓士族,却仍然不知所谓,徒劳挣扎。
真是可笑!
姣临神色一动,上前为司清颜又续上酒,手带着冰凉,无意似的轻碰上她尾指,一触即离。
司清颜一愣,看他一眼,见纱衣飘逸,堪堪裹着些微发抖的身躯,内衬几乎未遮住肩膀,烛光下,身形单薄的紧。
不由侧眼,摩挲下酒杯,终是没再冷眼继续欣赏这场大戏。
「嗤~,未动分毫?」
微摇摇头,司清颜靠向扶几,闲闲支起下巴,抿唇一乐。
「谁能佐证?」
「这--」
声音稀稀落落,各家你看我我看你,渐渐静下。
「谁能佐证」,司清颜重复,淡淡扫向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