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瘦妇人眼角低垂,丝毫不觉意外。
一瞬间,数十目光都聚集在左位首席那一人上,神情现出淡喜。
李家主微微扯唇,仿佛胸有成竹:「司清颜不是要瞧嘛,咱们就让她瞧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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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虹驾着太守府马车,行过闹市,原本还吆喝成片的人群剎那静下,躲之不及的让出条道。
司清颜坐在车里,似笑非笑的瞅了眼鹌鹑模样的秋德义,没有出声。
秋德义心跳急促,绷住脸,不敢露怯:「殿下…怎么,怎么这样看下官?」
「本殿觉着」,司清颜勾唇一笑,若弯刀般,莫名透出股寒意,「看你,比看戏有意思多了。」
车厢气氛静下,秋德义缩了缩脖子,往厢壁角靠了靠,没敢往司清颜身上再撇一眼。
良久,马车驶出城外,行在青石路上,骨碌碌的闯进一片绿荫。
夜虹左右打量,抬手扯住缰绳,朝车厢唤道---
「殿下,前头过了那座亭子就是青砀山了。」
第86章 倚仗
山色郁翠,轻烟缭绕,树冠参天高耸,洒下大片阴影,偶尔窜过些野物,快的几乎看不清形态。
司清颜下了车,转身看向秋德义:「被毁损的溪泉在何处?」
「就…」,眼神微闪,秋德义抹把汗,拿手指指,「就在前头不远。」
「殿下,属下先去探探路」,夜虹信不过秋德义,脚踏一步,拦在司清颜身前。
「不必」,司清颜觑眼杵在后头的秋德义,「有秋太守带路,若是发生什么,秋太守自然会想法子解决,用不着咱们来操心,你说是不是?秋太守~」
秋德义脖子一缩:「那,那是自然。」
「那就有劳秋太守走前头带路了」
司清颜手一抬,眸色戏嚯。
踹着肥肚腩,秋德义咽口唾沫,艰难颔首,夜虹退开几步,让出道,三人慢慢的朝后山腰靠近。
「去通知家主,就说人来了。」
枝垭间,一人卧伏片刻,扔下话,脚尖一旋,紧随三人而去。
「诺」,身后两道黑影急忙颔首,倏然擦过叶梢,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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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太守这几步路,都迈的如此不易,想来先前上山,定然是八抬大轿没少使唤人吧」
司清颜气定神闲四下打量,若闲话家常。
「哪里哪里,下官这老胳膊老腿,哪比得上殿下」,鬓发湿透,秋德义汗流浃背,一脚深一脚浅,顾着路,没敢回头,只听着声,喘气应道。
夜虹抱起剑,不屑扯唇:「殿下可没夸你。」
「下官耳昏目花,比不得夜侍卫这般年富力壮」,秋德义急舒口气,微侧头,神色谦卑,「有夜侍卫跟在殿下身边,殿下安危定然无虞。」
哼!马屁精,夜虹斜开眼,得亏知道这厮真面目,不然还真让她这副模样给糊弄过去了。
「秋太守过誉了。」
夜虹敷衍抬手,既而不动声色的瞟眼身后,「殿下,走了一路,咱们不如先休整休整?」
鱼上钩了~
收到暗示,司清颜微勾唇,欣然颔首:「也是,走了一路,想必秋太守也累了,左右时辰还早,咱们就先歇歇再说。」
这,这就歇了?
抬脚动作顿住,秋德义喘着大气,小心觑眼夜虹,有些不大相信,但见司清颜果真寻了块石头兀自坐下,阖眼养神,也就半信半疑的囫囵靠树瘫倒在地,抓着大袖呼扇脸。
夜虹眸光一闪,悄悄与司清颜对视一眼,转身踏入密林。
片刻,微风奚落,一丛鸟雀惊起,林间隐约一声惨叫,须臾归于平静。
「这这是怎么了?」
窜起身,秋德义惊的举目四眺。
司清颜掀掀眼皮,忽而笑容拉大:「秋太守面色红润,气不喘,想是已经休息够了,咱们这就走吧。」
「可…可」,低下眼,秋德义懵懵看向司清颜,「夜侍卫不见了…」
「她只是看到些野物去打猎了而已,咱们无须顾她」
司清颜拍拍衣摆,展袖站起,上前一把拽起秋德义。
「你只管带路便是。」
这不对劲!
秋德义猛然惊觉,司清颜的目的从一开始,或许就不是那什么劳什子溪泉。
她是在等
等世家自乱阵脚!
可怎么办?
消息已经递出去了,就连来青砀山,她都不许她带一个侍从,轻装简行,摆明了是要麻痹她!
麻痹那些世家眼线!
脑门大颗汗滴下,秋德义攥住下衣两摆,瞳孔凌乱:「殿殿下,下下官腹痛…」
「怎么?走不动道?」
微抬下颌,司清颜后移一步,抱起手:「不若本殿背你?」
「不不不…」,秋德义青白脸,颤手急摆,「下官可以…可以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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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就到了嘛,怎么还没来!」
层层树荫里,凉风呼啸,司氏二房伸长脖子,极目望向石径深处。
「司夫人稍安勿躁」,李家主羽扇轻挥,一派怡然,「李某的人既然回了话,那司清颜不出意外定是已经上山来了。」
「只要她上了山----」,白瘦妇人啜口清茶,眼一眯,突然精光四射,「荥阳这第一把交椅,便非司夫人莫属了~」
「哈哈哈,有理!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