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瞿阳关若落到她人手里,指不定就成了哪个小人的盘中餐,与其如此,倒不如由你这个外孙女接手,更能安定下各方势力不是嘛」,纪雁筎不自觉执扇敲了敲案几,朗声道,「连我都知道的理儿,陛下心里不可能不清楚。」
「行了,雁筎,这种事,都是私底下的,你那么大声作什么」,宦久然上前按住纪雁筎肩膀,道,「隔墙有耳,虽是在永安侯府,但也不能例外。」
纪雁筎也觉着自己有些激动过了头,赶忙噘嘴赌气道:「我这不是替清颜着急嘛。」
「我要你着什么急」,司清颜闻言,顿时笑了,「你还是管好你的天心阁吧,我可是听说你招惹的桃花,都闹到那去了,璞酿斋为此还专门出了个新酒,叫什么,嗯,什么鞠云醉雁乐,哈哈,据说销量还不错,久然,有空咱们定要去品品~」
此话一出,纪雁筎脑海里蓦地闪过道张牙舞爪的身影,顿时哆嗦了下,当即挥开宦久然,摆衣站起,直叫嚷道:「你竟还有心情拿我来取笑,感情是我狗拿耗子,瞎操心了,是吧?」
「哈哈,别气,别气,我可是想有小郎来追,可都没有呢」,宦久然哂笑着,捏了捏纪雁筎肩膀,「再说,我瞧着那陈小郎,面目端和,举止利落,配你倒合适的紧,你不若就这么从了吧。」
「瞎说什么呢,他那样的,我若娶了,岂非要日日被他给压上一头」,纪雁筎连连摆手,摇头晃脑,「我可自由惯了,恕我敬谢不敏,消受不起。」
「噗嗤,哈哈--」,司清颜瞧着纪雁筎那副恨不得插翅飞的模样,顿时不厚道的笑出了声,「你,你呀,哈哈,不喜欢,干,干嘛,要去,招惹人家,哈哈,不行了,我笑得肚,肚子,哈哈,都疼了,哈哈…」
「你笑,你」,纪雁筎猛的上前,拽起司清颜衣领,恨恨道,「我就不信了,你会不为情所困!」
司清颜推搡着攥着衣襟的手,笑得浑身直颤:「我,我若困了,哈哈,定然,定然叫,叫你三声祖奶奶,哈哈~」
「好」,纪雁筎阴险的眯下眸,「那我就等着了。」
谁曾想,一语成谶,日后,被纪雁筎一路闹腾到洞房的司清颜每每想起此景,都恨不得立时拍死那时就这么脱口而出的自己。
当然此乃后话。
「歆赫人呢?」,司清颜送走两位好友,略思索了会儿,当即决定来了左院。
「回殿下的话,歆小姐方才急匆匆的出去了,三筠先生倒是在里屋歇着呢」,正锄草的小奴见司清颜问话,赶忙放下锄头,行了一礼。
「出去了?」,司清颜沉吟了声,「罢了,我自去寻她,你且好好照料先生。」
「奴晓得了」,锄草小奴兀自垂眸,轻应了声,「请殿下放心。」
司清颜颔了下首,掉头踏出左院,迳自往东跨院厢房迈去,丝毫未留意到身后紧随而来的眷恋眸光。
「殿下」,夜虹见司清颜来此,微拧了拳,迈下阶,单膝碰地,垂首道,「歆赫在里头,无暇顾应其他,属下就只能在这候着,还请殿下恕罪。」
「歆赫,平日就爱钻研些偏门古籍,如今这般,可是对这蛊毒有所知晓?」
司清颜难得有了丝希望,不等夜虹回话,赶忙越过其身侧,跨进了屋。
「歆赫,你在做什么!」
眼前的一片狼藉,猝不及防的令司清颜惊了惊。
「你划他的腕做什么,这可是人,不是你圈里养的阿猫阿狗!」
「殿下,两种蛊啊,他有两种蛊啊」,歆赫抓着满是血污的刀柄,激动的手舞足蹈,满面通红道,「一山不容二虎,蛊亦如此,可他一人竟能容下两种蛊毒,这,这简直就是个奇蹟!」
两种蛊!
「你可确定?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司清颜心猛的一紧,正色道。
「你最好是有了把握。」
「当然,当然」,歆赫点头如蒜,「我方才仔细看了,万万个确定。」
凤眸瞬间移向如意浮纹拔步床上,缠着绷条,双目紧阖的苍白面容,心底蓦地升起了丝焦躁。
「你可有法子?若有法子,便是你要万万金,本殿也赏你。」
万万金啊,那不是多的连屋子都装不下~
歆赫喜的眯了眸,忽的一下又垮了脸。
可是她就知个皮毛,如何能解的了这个蛊,更何况还是两种
太可惜了,万万金吶!
「殿下,这个,我,我才疏学浅,这个万万金您要不还是先替我存着吧,嘿嘿。」
歆赫尬笑着,摸了摸后脑勺,痛心疾首的拒绝道。
司清颜沉了脸,轻步上前,避开层层交叠的布条,小心翼翼的替竹笙掩了掩被,低吟道:「快去想,若晚了,就别提什么万万金了。」
「哎,我这就去~」
得了司清颜首肯,歆赫顿时又欢快了,马不停蹄的奔出了屋。
司清颜看着毛躁的身影兴沖沖的消失在门外,无奈的嘆了声。
这样的性子,要想出法子,怕是悬,看来叶三筠那里多少得施些压了。
暖色穿过窗棱,印透进薄薄轻纱,胶着在血腥微浮的空气里,灼热的有些发烫。
司清颜转首,眸光漾着浅浅忧色,细细的描摹着苍白面容上精緻的眉眼,不知为何,莫名的有些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