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的心神,似乎有了着落,竹笙落寞的眼神,也逐渐有了些光彩。
「你怎么了?」
司清颜觉得绿衣小郎投向她的视线有些诡异,她倒不在意什么冒不冒犯的。
只是梦中景象,还历历在目,她根本无法忽视。
竹笙回神,慌忙解释:「没,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还未向殿下,交代自己叫什么,觉着有些失礼。」
「哦?」,司清颜有些好笑得,点点头,「那不知小郎如何称呼?」
她问他如何称呼?
她真的问了!
竹笙有些欣喜:「竹笙,青竹的竹,笙歌的笙,竹笙。」
「竹笙,是个好名字」,司清颜随着念了遍,笑着,颔首夸赞。
竹笙眸光一躲,有些羞涩:「谢殿下。」
雕花琉璃香车渐渐远离喧嚣,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了下来。
「殿下,到了」,紫芙在帘外唤道。
第4章 撮合
竹笙窝在司清颜怀里,因着姿势缘故,倒像是嵌在她身上一般,紧紧相贴。
温热气息时不时交错,行动间,一个低眉垂眼,似都能生出无限暧昧。
「咳,你…」,司清颜忍不住有些脸发烫,「方才,方才你可有扭到…」
绕在颈侧的手,不知为何又紧了紧,似是透着不安。
司清颜声一顿,下一瞬,肩胛一沉,清浅呼吸染着烫意,悉数拂来。
如水月色下,嫣红一寸寸,爬上肌肤,司清颜凤眸震颤,梦中所现,剎那间,顷刻涌入脑海。
分明渴望的脸,迫切相贴,缠绵交颈,若即若离。
那铜镜里,鸳鸯似更鲜活了。
『吱嘎』一声。
一袭靛蓝布衫,系浅青腰带的身影,提着盏青竹小灯,突然出现在门前,眼微微瞠大,朦胧光影间,依稀能辨出几丝探究与惊诧。
「殿下?」
乙瞿试探着唤声,有些不敢相信面前所见。
司清颜是他看着长大的,哪哪都好,就只一点,凡小郎近身,皆是恨不得退避三舍。
到后来,择选随扈,更是只要女子跟着,一应作息琐碎,都不肯让小厮插手。
身边除了他眼熟的紫芙与夜虹两个,再无别人。
相较盛京其他贵女,乙瞿有时甚至怀疑,她是荥川司氏的另一个极端。
如今,这是…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乙…乙叔」,司清颜晃过神,一下红透脸,有些失措,「清颜,清颜深夜打扰,还望乙叔勿要怪罪!」
乙瞿眨眨眼,连连摆手,语气莫名欣慰:「无妨,无妨的,老人家独自守着这医馆,难免孤单,殿下多来来才好呢。」
说着,目光装作不经意,划过司清颜怀里。
「殿下,不知这位是?」
乙瞿眼神清淡,与往日似并无什么差别。
可司清颜却眉一颤,凤眸躲闪着,搂抱竹笙的手更是早已被汗意浸透:「啊啊,乙叔,这,这是竹笙,他额头伤势有些严重,您医术一向好,所以清颜便想着带他来,让乙叔您给瞧瞧。」
「哦?这样啊」,乙瞿笑得意味深长,「伤了额头可不成,万一破了相,有人就该心疼了,快带他进来吧。」
乙瞿话里话外似有所指,竟有些打趣她的意思,司清颜却反倒一下坦然了。
她与竹笙,算上这次,拢共才见两次面,别说他生的什么模样,根本连话都没讲几回。
所谓一见钟情,不过就是贪图相貌。
大小她也是见过世面的,如何能这么快,就喜欢上什么人呢?
司清颜摇摇头,红润退去,这会儿回想方才,竟觉着还有些好笑,没想到这古代青楼的什么合意香,倒真如此有效用。
这也怪不得那倌主,非得点上它揽客了。
司清颜眉梢轻扬,不自觉打量了眼竹笙,步子不停,心里却想着,也不知竹笙长得什么模样,每回见他,都掩着面巾,瞧着眉眼,应当是生的不错吧?
徽韵堂轩厅,司清颜刚将竹笙安置到榻上,就被乙瞿以莫要妨碍他救治的由头,勒令去后堂喝茶。
司清颜无奈站起,安抚的拍拍竹笙欲拉她的手,乖乖的迈了出去。
风清月明,颀长身影一点点的被拉长,直到转过花景回廊,才彻底消失不见。
乙瞿轻轻勾唇,两眼弯着,这才回转身,从小箱笼里,挑拣出一瓶碎青瓷纹样的药瓶,定定的瞧向竹笙--
「小郎眉眼精緻,想必容色定然也不差,看殿下模样,应也是紧张,得亏她来的及时,否则得多可惜呀。」
她,她紧张吗?
竹笙下意识攥住袖摆,脸色开始发红。
小郎思春模样,乙瞿看得分明,确是对司清颜动了心思的模样,他心下高兴之余,又觉着骄傲。
毕竟殿下打小便由他带着,虽从未刻意教习,但无论气度,还是风仪,都是盛京城里最拔尖的。
有小郎喜欢,自然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但世间最难得,不过心意相通四字,唯有殿下自己喜欢,那才是值得庆幸的。
再说竹笙举动,看着教养不差,身份什么的,应当低也低不到哪去。
乙瞿很满意,一直压在心头的大石,顿时有了些松动。
乙瞿是永安侯先正君的乳父,与司清颜名为主僕,其实心底却早已将司清颜,当做自己女儿一般来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