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起来后还小心翼翼的叠放再一旁。
虽然这些菜叶子已经破损到卖不出去的程度了。
但是拿回去还能给自家已经连喝了许久粥的孙子孙女们吃。他们喝的粥稀得米都能数清,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哪能天天这样,刚好给他们加个菜。
不过吃完了这顿,他们的以后可怎么办啊!
他们还没有棉衣,没有冬天的粮食,想到那漫长而又看不到头的冬季,这可怎么过呀!
老婆婆的眼泪又大颗大颗的滴落在地,在土地上沁出一个个小小的椭圆点。
上天要想收走别人的命,为什么不收走老婆子她的生命呢?她活了这么多年已经活够了,为什么要对她的儿子儿媳下手,她的孙子孙女们又怎么活下去呢?
她生第四个孩子的时候闹饥荒,一家四个孩子连带着自己的老头子就活下了自己和老三。
老头子和其余三个儿子都是活活饿死的,每天土和树皮树根混着吃,吃的骨瘦嶙峋身子也愈来愈差,到最后没了命都没吃上一顿饱饭。
她和老三命大活了下来,拉扯大了老三,给老三娶了媳『妇』,有了孙女和孙子。生活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结果日军就打了进来。
他们刚开始闯进来的时候烧杀掳掠,有人想要对儿媳不轨,儿子为了保护儿媳,惨死在了敌军的刺刀下。
最后也没保住儿媳,儿媳受辱后含恨跳河『自杀』,偌大的一个家一下就剩下了一个快失去行动能力的她和几个嗷嗷待哺的孙子孙女。
想要过个日子,怎么就那么难呢?她虽然称不上什么大好人,但是一辈子也没做过坏事,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呢?
韩峥嵘蹲下身子,把白菜叶子一个个的捡起来,学着老婆婆那个样子叠着放起来。
她想要安慰老婆婆几句,但是头一次发现语言是这么的苍白无力。
蹲下身子,她的膝盖碰到了被她重新放在胸前口袋的纸条,一下子觉得纸条好像有了热度,烫的惊人,燃烧着她骨子里不屈的灵魂。
国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家?谈什么活下去?
默默地帮老婆婆收拾完东西,她转身回了家,脚踩在这片土地上,一时间她觉得自己的脚掌有千斤重,沉得她走起来异常疲惫和沉重。
走到家里,韩父正在书房写作,她走过去一声不吭的帮忙研磨。
看着她霜打一般的脸『色』,韩父把手中的笔放在笔架上,关切道:“怎么了?”
韩峥嵘手下动作有点大,溅出了星星点点的墨汁,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抿了抿被自己之前咬破的嘴唇:“如果我不像寻常家的姑娘,相夫教子,您会对我失望吗?”
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父亲又何尝不是女儿的知心人呢?
韩峥嵘用韩父的笔墨写文章贴出去,韩父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呢?
那可是自己从小手把手教出来的字迹,手把手带出来的女儿啊!
他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