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她好像是一个旁观者，却也能感应到梦中人的某些情绪。


    梦里，有一轮明亮的圆月。


    一位少女站在圆月下，看着一位少年翩然远去，漫天的清辉洒在她身上，说不出的萧瑟寂寥。


    月华下，少年的身影越走越远，少女原本明亮的眸子也越来越黯淡。


    夜风轻轻吹拂，夜万籁俱寂，少女身上慢慢弥散出一股悲凉。


    初四静静的凝着她和远去的少年，只觉得两人这一分别，便是永远。


    在他盛大的生命里，她终究只是他的人生过客。


    刹那间，“过客”两个字从初四脑子里跳出，她尝到了口中的苦涩。


    下一秒，场景一换，那个少女落寞的坐在一处山洞里打坐。


    日升日落，她好像生根了一样，一动不动，成日枯坐在山洞里，除了修炼还是修炼。


    她身上萦绕着魔气，气息很不稳定，打坐时经常都会中断。


    忽有一日，有人前来，一见到少女，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顿辱骂。


    初四听不到来人说了什么，但却能看出少女一直在隐忍。


    来人卑鄙，趁少女不备用暗器伤人，残忍的划花了少女的脸。少女忍无可忍，终于反击。


    少女落败，被迫离开，她来到更为荒凉的地方，寻到了一汪泉眼，从此后在这里隐居了下来。


    春去秋来，少女的双眼越来越沉寂，她的修为好像也越来越厉害。


    终有一日，正在打坐的少女身上爆出一道红光，一颗红色的珠子在她的丹田处隐隐滚动。


    少女猛地睁开眼睛，低头看着丹田，热泪盈眶。


    红光中蕴藏着巨大的魔息，就连那汪泉眼也被魔息覆盖，泉水发生了变化。


    不久，有人找到这里。


    少女被人团团围攻，终究敌不过，倒在地上。


    这时，半空中出现了一男一女，男的竟是月圆之夜远去的那个少年。


    少女挖出自己丹田中的红色珠子抛向那少年，口中说了一句“我成全你”，随即元婴自爆，化作流光消失。


    看着这一幕的初四只觉得悲不自胜，难以形容的悲伤将她彻底湮没。


    这个挖出珠子的场景不是她第一次梦到，但和从前一样，初四又感悟到了那种摧心剖肝的疼。


    她口中发出呓语，头上泌出汗珠，轻轻翻滚，明明知道只是一个梦，却被魇住了，怎么都醒不来。


    迷迷糊糊中，一阵琴音响起，正是她熟悉的《秋思》。


    琴音奇迹般的抚平了初四的悲伤，消解了她的疼痛，也让她渐渐从梦中抽离。


    初四睁开眼，却见自己躺在云弄寝宫东厢房的床榻上。


    背对着她，坐在那里抚琴的正是云弄。


    莫名的，初四觉得他的背影和梦里那个少年的背影有几分重合。


    小仓趴在古琴旁，捧着粉嘟嘟的肚子呼呼大睡。


    初四没有出声也没有动，只是安静的听着琴音。


    此情此景，让她想起当年的竹音居，想起两人独处时的点点滴滴。


    初四的眸光变得有些飘忽。


    一曲终，她轻轻抽了一下。


    云弄敏感的转过身，眸子一亮，起身走上前来，“醒了？”


    初四想要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不太对劲。


    她眉头一蹙，“我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