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弄被墨轻鸿召进寝殿之时，初四也被香妃请去。


    晏生不放心，等在门外。


    香妃寝殿的风格与竹音居有些相似，清新中带着淡雅，与魔族的喜好差别很大。


    即便如此，初四也并不觉得香妃有资格与云菡相提并论。云菡活得很坚强，不会像这香妃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在人前示弱。


    在她看来，香妃只是个赝品。


    就连香妃身上的香气，也是在刻意模仿云菡。


    苑杰说过，云菡身上有一股天然的寒梅气息，就连站在一处和她说话，也能感觉到云菡口吐芬芳。


    巧的是，香妃身上也带着寒梅香，寝殿也透着寒梅的香气。


    只不过，她瞒得过旁人，却骗不了初四。


    初四一嗅便知，香妃身上的气息并非天生就有，而是用熏香、花瓣浴和佩戴香囊的方式，生生给添附在身上的。


    这不是刻意模仿云菡是什么？


    “初四姑娘，陛下的病还有治吗？”香妃屏退左右，连墨耀龙都支开，只希望初四能告诉她实话。


    “娘娘不必焦虑，师父一定会尽全力治好陛下。”初四答得很简单，说了跟没说一个样。


    “本妃如何可能不焦虑？”香妃说着眼泪便流了出来，“你方才也看到了，若是陛下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娘俩还有活路吗？”


    初四垂眸不语。


    小仓为她结出结界，站在她肩上，爪尖全露，警惕的关注着四周声响。


    “这些年，旁人都说本妃得尽了陛下宠爱。可是，谁又知道，本妃成日都活得胆战心惊。自打龙儿出生，本妃没有一日不担心他会被人暗算。”


    “你是大殿下的医者，自然也知道，大殿下的旧疾并非娘胎里带来的病，而是有人害他。想当初陛下如此宠爱大殿下，都还有人敢在背地里做手脚，本妃又怎么敢掉以轻心？”


    “本妃和你一样，也是从小失了双亲，孤苦伶仃独自长大。本妃能得几分陛下宠爱，不过是恰好与魔后有点相像罢了。陛下会宠龙儿，也是因为龙儿让他想起了当初大殿下在他身边的那份父子情深罢了。”


    “本妃一直都有自知之明，从未有过任何非分之想，更没想过让龙儿去和谁争。可是本妃和龙儿，却一直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若非陛下这些年护着，我们娘俩怕是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本妃知道，陛下的身体大不如从前，哪怕你的师父用尽了法子，陛下这两年还是每况愈下。本妃不求别的，陛下也不可能长生不老，本妃只希望至少他能熬到龙儿长大成人。到那时，龙儿有了自保的能力，本妃也可以安安心心追随陛下而去。”


    香妃流着泪说完，见初四一直不说话，忍不住又唤了一声，“初四姑娘。”


    初四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娘娘有话不妨直说。”


    “初四姑娘，本妃知道，你的医术是不错的，当年大殿下是怎样一个状态，如今又是怎样一个状态，大家都有目共睹。谁要是说你医术不行，绝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本妃请你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请求你协助你师父，尽全力为陛下治疗，尽力让陛下多活几年。本妃可以向你保证，本妃也好，龙儿也好，绝不会与大殿下为敌，永远不会。”


    香妃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就差没对天发誓了。


    初四清浅一笑，“娘娘，民女是个医者，救死扶伤是民女的本分，更何况是陛下。你放心，师父和民女会尽全力的。至于别的，民女不懂，娘娘也不必和民女说。”


    “初四姑娘，你又何必这般呢？”香妃带泪的眸子凝着初四，颇有几分梨花带雨的味道，“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大殿下有多珍视你，相信有些话，只要你在他面前提一提，他定会依着你。”


    初四微微蹙眉，“娘娘，你怕是有什么误解……”


    “初四姑娘，谁不知道九幽阁是陛下当年为魔后所建？就连火妃和本妃都不曾被陛下允许前去，而你，却在魔后的竹音居一住就是六七年。那可是九幽阁的禁区，大殿下若是不在意你，会让你入内吗？”


    香妃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抬手指了指初四身上的衣裙，“你身上的衣衫，咋一看特别简单朴实，可你知道，这是用什么做成的吗？”


    初四微怔，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说实话，她真不知道。


    “你这可是上好的云纹锦，修真界的女修，也不是谁都穿得起的，一匹云纹锦至少要五十万魔石。”香妃这一说，初四彻底愣了。


    “这云纹锦凡界的人可织不出来，是修真界绣女特有的一种织术，据说还要加持法力，耗时费力，所以产量很少。”


    “魔域和修真界从前势不两立，但陛下登基以后，双方再未交恶，私下也有些买卖。这云纹锦，据说当年陛下也是年年让人去买，花了不少魔石，一年也只能得两三匹，全都送到了魔后那里。”


    “这云纹锦素雅，火妃大约是不喜欢的，这些年也没见她要过。本妃倒是喜欢，也曾在陛下面前提过，可陛下却说不好弄，只让人找来了这相似的罗纹锦。”香妃说着牵了牵自己的衣袖。


    初四此前并未细看，一直以为自己和她的衣衫用料差不多。


    此刻，香妃这一动，初四才发现果然有区别。


    初四的衣衫在行动时会自然波动，像水纹荡开，层层叠叠，煞是好看。


    而香妃的衣衫虽然看上去很华贵，明里暗里有金线银线，却没有这般的波动，看上去少了几分灵动。


    一时间，初四心绪浮动，眸光骤然飘忽起来。


    “大殿下有多在意你，单这云纹锦便足以证明。初四姑娘又何必不承认呢？”香妃看着初四，再次哀求，“还请初四姑娘转告大殿下，本妃只要陛下安好，别的都不求。龙儿绝不会对大殿下构成任何威胁。”


    “娘娘真的想多了，民女只是大殿下的医者。至于陛下，吉人自有天相。”初四不想多说，起身告辞，却在刚刚走出香妃寝殿后，就被墨耀炎的人给拦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