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四抱着古琴走回来，却迟迟不肯放下。


    “怎么了？”云弄眼里划过一丝打趣，“你对这琴，爱不释手？”


    “不不不。”初四连连摇头，“这琴是魔后的，我可不敢觊觎。”


    “娘亲并不喜欢别人称她魔后。在九幽阁，只要没有外人，大家都称她云夫人。”提及娘亲，云弄显然不想多说，他拍拍矮几，“放下吧。”


    “殿下，你有伤在身，不宜抚琴。”初四其实早猜到云弄会抚琴，否则他的寝殿不会有古琴，可目前他的状态显然不能动用内力抚琴。


    “谁说是我要抚琴？”云弄轻笑一声，“是你。”


    初四一愣，“殿下怎么知道我会抚琴？”


    云弄心里暗叹。


    傻丫头，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从你魂穿过来的那日开始，我一直在暗中关注你啊。


    若不是担心跟在我身边会让你不安全，当初一确认青木端在祁玉山“捡回来”的是你，我早在第一时间就上门要人了。


    可我实在等不及你长大了。


    这两年，你明明就在九幽城，就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可我还是觉得咫尺天涯。


    无数个夜晚，我偷偷隐身在你的房梁上看着你，却不敢靠近，每次都要等你睡熟之后，我才敢走到你床边为你掖掖被角。


    每次你在噩梦中惊醒，我却不能走到你面前拥抱你安慰你，那种滋味实在太煎熬了。


    明知道该放手，也知道只能放手，可我还是忍不住将你招进了九幽阁，留在身边。


    是我自私吧。


    在我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日子里，我真的想离你近一点，想这般光明正大的看着你，想这般和你说说话……


    见云弄一直沉默，初四忍不住又唤了一声“殿下”。


    “无意中听人说的。”云弄回过神来，表情不露半分端倪，“我也忘了是谁曾经提起过。”


    “可我不会御音。”初四吐了吐舌头，“琴技也远不如师兄。”


    “不会御音又何妨？你的医术已经很不错了。”云弄勾勾唇角，“我可是听说，你最拿手的琴曲叫《秋思》，就连晏生也自叹不如。不知我可有这个荣幸听你弹奏？”


    “殿下恐怕要失望了。”初四不是那种扭捏的人，话已至此，便也大大方方坐了下来，俏皮的眨眨眼睛，“若弹得不好，还请殿下不要见笑。”


    “洗耳恭听。”云弄做了个“请”的手势。


    初四拍拍小仓，小仓会意，当即为她的双手施了一个清洁术。


    很快，琴音响起。


    初四很是投入。


    云弄听得认真。


    琴音渐入佳境，落在云弄耳中，却穿插进来了另一种声音，笛声。


    前世，他和她曾有为数不多的几次合奏。


    他吹玉笛。


    她抚古琴。


    那时的他，并不会抚琴。


    可这一世，他学会了抚琴，不为别的，只是为了那份难以疏解的思念。每次琴音一响，就仿佛她还在，浅笑盈盈，一如既往。


    一曲终，初四抬头看向云弄，却见云弄侧脸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烛火闪动，云弄的脸大半隐在光的阴影中，脸上表情晦涩不明，眸色比夜色还要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