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昴翻开账簿，越往下看，眉头越深锁。


    紧皱着眉，李昴感觉有点荒唐。


    收入与支出完全不对等，支出是收入的三倍之余还多出了四位数的白银。


    都不能用入不敷出来形容了，这已经是负债爆表了啊。


    地方县市的财政收入是赤数，完全是靠着朝廷拨款救灾维持着高消费的“财政支出”。


    而且，这里面还有非常非常多的不合理的“采买”，简直就是触目惊心。


    比如采买布匹一百五十余匹，完全没有说明用途不说，还没有详细的数据。


    一百五十余匹，这里可以是一百五十匹，也可以是一百五十九匹。


    而且有相当一部分是一这种形式记载的，也就是说，不光是布，像其他的东西也是一样，也就只有数量毕竟少的才有准确数字。


    这里面可操作空间不要太大，每一个记录的“数据”都有“九”的数量可贪污。


    李昴光只是估算了一下手里的账簿，可贪污的钱财或者有一定价值的物品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大概把所有的账簿大致翻了一遍，李昴发现这种记账方式是从头到尾都一直沿用的。


    李昴是不知道这种记账方式是全部都这样，还是只是在香县的这一隅之地。


    如果全国都是这种记账方式，那就可能只是自己不理解，而对其他人来说是能知道具体数字的。


    怀着这个疑问，李昴无心再去翻看其他的文件，他决定去问问。


    首先，李昴问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秀秀，汝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殿下，奴婢不知！”夏秀秀摇了摇头。


    对此李昴本来就没有抱有什么希望，所以也没有失望。


    毕竟，皇宫教不教宫女这些东西，李昴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点的。


    李昴走出房间，他想了想，自己在香县好像就只能去问钦差大臣了。


    于是，他抓来了一个壮丁。


    “钦差大臣现在在那知道吗？”


    被李昴抓来当壮丁的就是在他门口值守的捕快，那人点了点头，“殿下，现在这个时间点钦差大臣应该在户房。”


    “那好，带本王过去！”


    “是殿下！”


    中央有六部，下面的衙门自然就有六房。


    六房是县衙日常办公的地方，有吏、户、礼、兵、刑、工六房。


    六房是县属的组织机构，附于县公堂之左右，每房设典吏一人，六房的工作人员是由吏员担任。


    本县的户籍、田赋、财税、全都是由户房承办，所以钦差大臣此时在户房是合情合理的，李昴在问之前也有一定的猜测。


    而吏员这是存在于官员和普通老百姓之间的一群人，是这次人口普查的主力人员，他们往往是由官府从地方上选取的人才充任。


    当然，不是什么歪瓜裂枣都可以胜任的，首先要能写会算，同时还要有极高的品德。


    因为吏员的职责是辅助官员处理政务的，管理地方的，其实吏员可以说是进行官员的职责，只不过他们没有编制，他们的身份任然是普通老百姓。


    李昴来到户房，里面的人都在忙碌，所有人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到来。


    对此，李昴自然是顺其自然的，也是高兴的，这说明这些人“工作”都非常认真，对于身为“资本家”的李昴来说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李昴微微点了点头，走进户房单独的把钦差大臣拉出户房。


    门房外！


    “殿下，有事？”钦差大臣问道。


    “本王有个问题不明白，账簿中一百五十余匹布……”李昴把遇到的问题和自己的想法大致说了一遍，最后看向钦差大臣，“这其中有什么是本王不知道的吗？”


    “殿下，您可是商业奇才啊，不会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吧？”钦差大臣满面疑惑。


    这是对自己的考验？


    可这未免太简单了吧？


    “本王确实不知！”李昴摇了摇头，对于钦差大臣的怪异目光，感觉一丝的尴尬。


    说真的，要不是钦差大臣的表情过于震惊，李昴也不至于尴尬，搞得好像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的人都是sb一样。


    傻逼“殿下”，李昴敢肯定，此时钦差大臣肯定是往自己头上安上了这个称号，就差就把sb两个字写在自己脑门上了。


    但，李昴还真的冤枉了钦差大臣，他真只是过于惊讶了，周阳王殿下在商业上的成就甚至比他在诗词方面的成就更传奇，钦差大臣很难相信殿下会连这一点“常识”都不知道。


    “殿下，息怒！”看到殿下恼怒的神情，钦差大臣虽然感到莫名其妙，但也不敢掉以轻心，连忙安抚，“殿下，余是用于记录数量不足‘一’的计量单位。”


    余是大周独有的一种特殊的账簿计量单位，区别与李昴原本的认知，才导致了这一场看似笑话的笑话。


    李昴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怒火，“这么说，账簿是正常的，这里的官员没有贪污？”


    “那到不是完全没有问题。”钦差大臣摇了摇头，“香县的账簿看似很合理，进账和支出都能对上。但其实仔细对比还是能发现其中的漏洞，就如殿下发现的那般，很多东西都没有明确的用途。经过下官的详细调查，这些东西都被他们以较低的价卖给附近的一些县城了。”


    “那些人会不知道这些东西有问题？不去举报？”李昴疑惑。


    “知道也不影响他们的交易啊。”钦差大臣叹息的摇了摇头，“有利可图啊，他们能低价拿到实用的东西，而香县又能实实在在的拿到钱，而且他们只是买方，贪污和他们没关系，能用低价买到的东西，为什么要高价去买呢。利益一致的情况下，没有理由举报，损害自己的利益。”


    李昴沉默了，有些事情的游戏规则，或者说潜规则亦是如此，打破了就是得罪其中的既得利益者，得罪的是大多数人，愿意这么去做的人很少很少，除非牵扯到自身的利益，要不然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沉默，这就是沉默的大多数人。


    良久，李昴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重要的事情是如何解决好这些难民。”


    “殿下，您有想法了？”


    “嗯！”李昴轻微点了点头，“明天，你去把难民组织起来，本王要去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