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下的那个男人,面色庄重,双手合十,高举头顶,走一步,目光专注;然后双手继续合十,移动到面前,再走一步;再然后双手移动到胸前,走第三步。
迈第三步时,他双手自胸前移开,与地面平行前伸,掌心朝下伏地。先是膝盖着地,然后是全身,让手是额头轻触地面。
额头、两肘、两膝都着地,真正的五体投地。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他站起,继续重复着,周而复始,不断前行。
一叩一虔诚,一念一浮屠。
他在孤独的夜里,悠然的做着他的信徒。
路灯下,他的身影落在后面,拉得很长,跟随着他缓慢的移动而移动。
肖颖就这样踩着他的影子,一步一步地跟在后面。他的后背,时而笔挺,时而卑躬,走得虽缓慢,但很有规律,三步一叩。
他走一步,她走一步。或者是他太过于专注,又或者他真的感觉不到有人跟着,总之一次都没有回头。
夜风吹进了她的鼻孔里,酸酸涩涩的难受。喉咙口有咸咸的味道,想要吐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
蝉声,此时的你,心里在想什么呢?
你双手合十的时候,又在默默地祈求什么呢?
但无论你求的是什么,我都希望各路神佛能够慈悲的,帮你实现。
两人一前一后,一直到凌晨四点。
肖颖见他终于停了下来,手不再合十叩拜,她人赶紧往路边的暗影下闪去,然后转身原路奔跑。她必须要赶在他回到住处之前回去。
回到民宿的时候,四周还是静悄悄的,就像走时一样。
进了房间,脱了衣服,人往被子里一钻,等着他回来。
大约等了十来分钟,才听到房门响动。然后昏黄的床头灯下,映出他脱外套的影子。然后床的另一侧一陷,他人掀开被子的一角钻了进来。
“嗯唔...”肖颖呢喃两声,半睁开眼睛来,似是半睡半醒,声音暗哑:“你醒了吗?天亮了吗?”
蝉声刚刚沾到枕头的脑袋一顿,然后又摇头。
肖颖“哦”了声,又重新闭上了眼睛,闻着来自他身上的寒气,继续“睡”着了。
蝉声往她身边靠了靠,一条手臂放在她腰上,另一条钻过她的脖颈下面,将她的头拢向自己的脸。然后在她额头落下一吻,闭上眼睛安心地睡去,没一会就传出沉沉的呼吸。
等他睡着了,肖颖才睁开眼睛,昏黄的床头灯依然亮着。他睡觉从来都不能全黑,必须要有亮光。
昏黄的灯光下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呼吸沉重中又夹了轻微的鼾声。脸颊长时间在夜风中受冻,变得干硬,摸上去一股冰凉。
她脑袋凑过去,轻轻亲了下他嘴角。
蝉声,无论你求的是什么,你的神佛一定会保佑你的。因为你是他虔诚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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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时,肖颖没有像往常一样醒来。
昨晚蝉声没睡,她跟在后面也没睡。
一直到中午,两人才醒。
肖颖给自己找借口:“咱俩怎么睡到这个时候才醒啊!哎,估计是这两天玩得太累了。你手怎么样了,给我看看。”
蝉声听话的将手伸出来,肖颖看后一脸的惊恐。抬头紧盯着他脸看,语气不善:“蝉声,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你晚上是不是干什么去了?”
他的手,比前两天的更严重了,新泡旧泡,新伤旧伤,都快成猪蹄了。
“再跟我说什么帮人搬东西,信不信我半夜收拾你。”
蝉声还是摇头,打着手语说:“我真不知道,也许真是这的天气不适合养伤吧!”
我呸!...肖颖心里骂。
编,我就看着你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