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肃湖不大,很快他就回到了岸边。
小渔船没有停留,老人家也没有和他告别。
高靖舒一个人躺在湖边的草丛里,好半天才勉强坐起来。
这附近还属于望舒城的地界,被法术影响和外界失去了联系,只怕刚才那位打渔的老者根本就不知道外面早就天翻地覆了吧?
透过湖水的倒影,他看到了一个狼狈不堪的自己。
高靖舒苦笑,随手捧了一些清水洗脸,自言自语的嘀咕:“糟糕,应堂都开始发黑了,别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吧?”
话音未落,腰上突兀的传来一阵剧痛,让他手臂痉挛,水洒了一身。
他轻轻摸向腰间,翻掌看到了大片的血渍,之前的伤不知什么时候再次裂开。
血流如注的同时,他仿佛感觉自己的精气神也被一瞬抽空,强忍着剧痛想先止住血。
不等他以灵力凝住伤口,胸膛也是撕裂般的痛起来。
高靖舒无力的平躺下去,面色惨白的摸了摸胸口——要命,不知道什么时候的陈年旧伤也在这一刻复发,让他本就疲惫不已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
高靖舒长叹一口气,早知如此,还不如在那老人家的渔船上再赖一会,现在他一个人躺在湖边动弹不得,怕是死在这里发烂发臭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他想尝试找到那只带走湘灵师父的小纸人,然而只是微微催动灵力,一口污血不受控制的呕出,让他眼前一黑。
高靖舒大口喘息,呵呵……这幅场面真是似曾相识,好像一百年他从帝都逃出来之后,也曾像这样烂泥一般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当年四王皆在城里,大概是觉得两个少年势单力薄不可能逃走,他们只是召唤了神君之影出来追击,也正是那样一时的盲目自大给了他逃生的机会。
再往后,发生了什么?
已经重伤的他只是依靠在白涉水的肩头,看他抢了一只白虎,直接冲到帝都边缘,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他们落在天肃湖中,白虎被白王强行控制反扑二人,不得已之下,白涉水按着他沉入了湖底,直到半夜才爬上岸。
那是他在逃入白族太庙之前最后一次意识清醒了,睁眼看到了漫天繁星。
天色渐渐暗下来,有轰隆隆的声响从高空传来。
高靖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这一次他看见的漫天黑漆漆的偃甲飞鸟。
好在短暂的休息之后身体总算争气的动了起来,无论如何必须先离开这里,他本来就是偷偷跑出来的,要是死在这里,阿钰肯定要哭闹了。
借着夜幕,高靖舒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开始撤退,走不出多远,一只吊睛白虎从旁边的树林里大跳跃出,不等它发出呼啸声呼喊同伴,高靖舒闪电般冲出,雪主剑一瞬勾出剑芒,当机立断的将白虎笼罩其中!
这一击耗尽了全部的力量,下一秒他就瘫软在白虎后背上,一把抱住了脖子。
白虎目露凶光,但真的有瞬间的迟疑,没有当场撕碎这个趴在自己后背上气喘吁吁的男人。
他胸口的血,正在像小蛇一样钻入白虎的身体。
高靖舒苦笑:“呵呵……还好我身上也流淌着星渊的血液,要不然真要死在这里了。”
其实早在天枢阁时期,他就见过帝都自己特训的白虎和鸾鸟,为了让其不被四王之力影响,实际是帝王之血的拥有者将自己的血直接滴入脑中,从而以血契之力压制。
他并非五芒星印记的继承者,无法像真正的皇帝那样一声令下就让所有白虎和鸾鸟俯首称臣,但这么近距离以自己心口的血控制一只白虎还是没问题的。
累到极致,高靖舒抱着白虎避免自己摔下去,虚弱的指了一个方向:“往那边走……先逃出去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