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麓城很快恢复平静,就好像那天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白王隐瞒了秦朝被擒这件事,继续派兵驻守在巨木森林里。
一连几天,秦朝看着并无下一步行动的三人,自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到了晚上,云钰从外面抱来了柴火,架着锅煮起了炖山鸡。
三人围坐一圈,有说有笑,简直就像是来玩的!
甚至,云钰还给他掰了一根鸡腿递过来,笑嘻嘻的道:“饿了吧,给你的。”
秦朝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云钰连忙摆手,指了指锅:“一个锅里炖出来的,绝对没有毒。”
他倒是不担心下毒,他只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演的是哪一出,索性直言问道:“你们不杀我?”
高靖舒啃着另一只鸡腿,和这段时间盛传的冷酷俊公子形象完全不搭边,头也不抬地回道:“我杀你也就几分钟的事,但是清理屋子蛮费时间的,阿钰辛苦炖的鸡,可不能浪费。”
秦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又问了一遍:“你真不杀我?”
高靖舒白了他一眼:“但凡你那天再反抗一会,我肯定已经动手了,我是好奇你为什么那么快束手就擒,所以才把你带了回来,既然带回来了,你不惹事,我干嘛要杀你。”
想起那天的事,秦朝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他看了一眼白涉水,低道:“虎啸声似乎并没有传出去,那附近应该有强大的结界法术,另外帝都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离奇,我不得不另辟蹊径,从敌人口中打听真相。”
“我们的话你信吗?”高靖舒追问。
“听着也很离奇。”秦朝直言不讳地回答,“但若是把这一年发生的事情串联在一起看,似乎又合情合理起来。”
“倒是个聪明人。”
秦朝冷笑,劝道:“你们别指望烙阳会回来救我了,巨木森林前面就是玄王大军,他不可能为了我一个人返回白麓城的。”
高靖舒好笑地看着他,摇头否认:“我知道啊,之前不就说了,我是不想他身边多个厉害的帮手,不是为了把他勾引回来救你,获得了白虎之力的月族体格更为强健,即使几天不吃不喝不休息也不会有事,但是饿肚子总归是很难受的,快点吃吧,真不要就给我,总之别浪费。”
云钰踹了他一脚,骂道:“你要不要脸!”
高靖舒只是笑嘻嘻的:“说好的一人一个鸡腿,你自己不吃要给他,那他不吃要给我也很合理吧?”
一番嬉闹下来,反而是秦朝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就在此时,一阵雨从窗外飘来。
白麓城的冬季干冷少雨,而这阵雨却带着温暖的气息拂过面颊,让秦朝有些微微的失神。
很熟悉的感觉,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云钰没有去关窗,反而兴高采烈地冲到了门口。
他这才看见门外忽然到访的年轻公子,还是和记忆里一样的温润如玉,轻轻甩去发梢上的水珠。
“三公子……”秦朝惊住,终于反应过来高靖舒一行人在此地按兵不动的真实目的,脱口,“你也来了!难道、难道你们是想……”
“秦将军,好久不见。”苍穹礼貌地打招呼,开门见山地回答,“我确实是来对付烙阳的。”
秦朝的眼眸止不住的颤动:“你想把他骗回白麓城,好让玄王大军穿过巨木森林?”
“不用骗也可以让他回来吧。”接话的是高靖舒,不动声色地给苍穹使了个眼神,“若说我一个人对白麓城没有太大的威胁,现在他也一起过来了,白王难道真能不顾自己大本营的死活?”
秦朝的目光一瞬也没有离开过苍穹:“我不怀疑公子的能力,但我相信公子的为人,即使现在两军对垒,公子也绝不是滥杀无辜,拿全城无辜百姓生命做筹码的人。”
高靖舒笑了笑,拍着苍穹的肩膀叹气:“你真是个老好人,连威胁都没人信。”
苍穹回道:“秦将军,帝都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想必您已经听闻,如果烙阳执迷不悟,将来魔君身体恢复之后,肯定会杀了他夺回白虎灵核,我必须抢在魔君之前行动,还请您号令城内的月族,不要插手。”
秦朝捏了一手冷汗,咬牙:“月族是白王以白虎之力创造出来的家臣,你让我这么做,岂不是等同让我背信弃义?”
苍穹冷静提醒:“秦将军被俘多时,烙阳也没有任何行动……”
“不必多言。”秦朝打断他,闭上眼睛,“你们还是杀了我吧。”
苍穹沉默着,高靖舒摇头:“且不说获得神君之力的家臣对四王而言有着无可代替的特殊意义,就凭你们自幼相识,但凡他还有一点情义,也不至于不管不问了,秦将军,与魔同行之人,必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白麓城一战我势在必得,哪怕误伤无辜,我也绝不妥协。”
秦朝将信将疑地转向他,但他已经若无其事地坐回锅边继续夹菜了,边吃边道:“我的名声应该没有他那么好吧?秦将军,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劝你不要赌我会善良。”
这句威胁不卑不亢,语气平静,但却让秦朝后背瞬间冒起来冷汗。
高靖舒甚至还冲他龇牙笑了笑:“秦将军的一家老小都在白麓城,这几天我有去探望过,令尊令堂,还有尊夫人……都着急得很。”
“你!”秦朝额头青筋紧绷,高靖舒却仍是心平气和地说话,“都这种生死攸关的节骨眼上了,你不会指望我跟你讲道理吧?我现在就可以‘放’你回去,带着月族的精英,去上阳殿求援。”
秦朝咬紧牙关,立刻明白过来:“你是想让烙阳孤立无援?”
“换一种思维如何?”高靖舒纠正他的话,笑道,“我是想让你们远离战场,不至于白白送命,我知道眼下白麓城的月族精锐,都是你们曾经的同窗。”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了,落在屋檐上,每一声都仿佛砸在秦朝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