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钰快速思考刚才那句话——竞技场?
单听名字的话估计和她初到天街鬼市见到的那些斗技武馆差不多,关键是她口中的三位,应该指的高靖舒、盛年和她吧?
想到这里,云钰眉头紧皱望向两人,暗暗咋舌。
高靖舒肯定输不了,但是盛年这细胳膊细腿一副弱不禁风的书生样,怎么看都是白给啊,那压力岂不是全部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云钰恍然大悟,燕莺莺哪里是想三局两胜,她根本就是故意刁难自己吧?
果然下一秒她就在燕莺莺脸上看到了一种不怀好意的笑,鬼市的大小姐抿着酒,慢条斯理地挑衅:“如何,敢不敢应战?”
“打就打。”云钰脑门一热拍着桌子答应下来,不等盛年阻止,燕莺莺比她更用力地拍起了桌子,“好,三天后,修罗鬼场,我一定给姑娘安排一个特等席。”
这场鸿门宴不欢而散,回到清楼之后,盛年才一把拉住她忍不住抱怨起来:“你倒是爽快,你知不知道修罗鬼场是什么地方?你们俩能不能打赢先放在一边,我只会看病,不会打架。”
“没指望你上去打架。”云钰一本正经地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你直接投降就好了,又不丢人。”
盛年尴尬的抽了抽嘴角,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认命了,愁眉苦脸地道:“修罗鬼场是天街鬼市最大的地下竞技场,从各地招揽了许多厉害的角斗士坐镇,每个月会举办三场竞技大赛,胜者能拿到一笔相当丰厚的奖金,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所以这么多年一直非常火爆,但是那地方进去就等同于签了生死状,打死打残各听天命,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云钰眨了眨眼睛,偷偷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高靖舒,一时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盛年扶额,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嘀嘀咕咕地抱怨:“早知道还不如答应她的第一个条件呢,唱歌跳舞又不难,至于点天灯,以高阁主的财力,把你点下来应该也没问题……”
话音未落高靖舒就轻轻勾住了他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地对着他的耳根吹了口气。
“我的意思是……可以但没必要。”盛年识趣地改了口,一溜烟地回房了。
云钰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好奇地追问:“点天灯是什么?”
高靖舒跟过来,眉头微微一挑,本不想回答,又被她一连追问的几遍,于是推开窗子指着顶端那些灯笼敷衍道:“那就是点天灯。”
“就是点个天灯挂上去?”云钰不明所以地脑补了一下画面,不可置信,“不会吧?真这么简单,只要花钱就能搞定吗?”
“你懂个屁。”高靖舒终于忍无可忍地骂了一句,黑着脸道,“这地方有一半的女人都是被人从各地拐卖进来的,她们像商品一样被分为三六九等,最高级的那一批会送到九重天,掌事将她们的花名写在天灯上,客人们则会根据喜好加价竞拍,一旦落锤定音,她们的那盏灯就会被点燃放飞,所以才叫‘点天灯’。”
云钰后知后觉地红了脸,语无伦次地道:“哦,那是不行,我们没有钱……”
说罢她的脑门就狠狠挨了一个栗子,高靖舒又气又好笑,骂道:“我怎么可能让她用这么卑鄙的手段侮辱你,这是钱的问题吗?真要花钱把你点下来,整个鬼市没人能拍得过我。”
云钰心中暖暖的,嘴上还是狡辩:“我们哪里有那么多钱?”
高靖舒也来了劲,把她拉到窗边指着街头的店铺:“那是一家银庄,你说什么样的人会把银庄开到黑市里来?又是什么样的人会把钱放进黑市里去?那里面都是些非法的交易,所以黑市有自己的潜规则,只要你能从他们的银庄里把钱拿走,那就算是你的本事,所有损失会由银庄老板承担,你信不信只要我愿意,今晚就能把它洗劫一空?”
云钰后背一麻,这种事情换成别人她可能不信,换成这只大狐狸,她一秒都不怀疑!
高靖舒冷哼了两声,“噼啪”一下关上了窗子,他坐在那里幽幽看着她,嘴不饶人地道:“不过要是答应她最初的条件,我们也不必大动干戈了,就是得委屈你上台唱歌跳舞取悦观众了……你会吗?”
云钰的脸颊飞速通红,强调:“当然会!”
高靖舒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随后就把已经准备洗洗睡的盛年重新喊了回来。
一脸懵逼的盛年看着眼前的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问道:“虽然天街鬼市是不夜城,但折腾这么久……你们不睡觉?”
“你新开了一些副业对吧?”高靖舒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把他看得头皮发麻,赶紧回答,“是开了一些副业,但不是你想的那种,也就是给客人捏肩捶背按摩推拿,再安排几个能歌善舞的在旁边助兴……而已。”
高靖舒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给我找一个副业的房间出来。”
“啊?”盛年露出撞鬼的表情,虽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嘛,还是领着两人推开了一间包房,心虚地介绍:“这里面有琴和琵琶,还有特制的按摩床……你们需要不?”
“没你事了。”高靖舒直接把他推了出去,笑眯眯地看向黑脸的云钰,“快,给我展示一下才艺。”
云钰硬着头皮坐在古琴前,看见那张笑眯眯的脸,在心里把他从头发丝骂到了脚指甲。
这只死狐狸!虽然她冲动应战的事情是有几分欠考虑,但也不至于一回来就这么阴阳怪气地挖苦她吧?
话虽如此,云钰还是努力回忆了一下古琴的弹奏法。
但是古琴这种东西,显然不是她一个外行能轻松驾驭的,第一个音调出来的瞬间,她的余光就瞥见高靖舒嘴角勾起了笑。
云钰有种奇怪的挫败感,气馁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肯定又要被他嘲笑了……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自幼在战乱里流浪,十二岁才被师父捡回昆仑山,也就一时兴起跟着师姐学过一点音律的皮毛。
有一只手从背后伸来,轻轻搭在了她的手上,然后挑动起琴弦,刚才还刺耳的音律竟然脱胎换骨般婉转起来。
高靖舒贴着她的脸颊温柔地笑起:“还好没答应燕莺莺,要不然你一登场就要把天街鬼市的客人全笑死了……以后这种难听的音乐,还是只弹给我一个人听吧。”
她还没反应过来,高靖舒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调侃:“弹琴是不行了,跳舞呢?”
云钰翻了个白眼,不装了:“我不会,你笑吧笑吧,笑死你算了!我不会弹琴、不会唱歌、更不会跳舞!”
她一边说话一边也在偷偷观察高靖舒的反应,这只死狐狸,他要是真的敢笑,这次一定把他的嘴都撕烂!
高靖舒没有笑,而是点了一下头:“嗯,不会就不会。”
云钰狐疑地打量着他,原以为要收获一顿嘲笑,怎么这家伙忽然转了性?
高靖舒对她招了招手,很认真地道:“这个世界上会唱歌跳舞弹琴作画的女人比比皆是,但是会为了我提起武器战斗的小姑娘只有你一个,阿钰,你不需要会那些东西,十二岁才被昆仑山收养,能把剑术练好已经很厉害了。”
她的脸再一次情不自禁地通红,这家伙……这家伙的夸奖怎么比嘲讽更让她心里小鹿乱撞呢?
云钰又气又羞,想抬头骂他的时候,已经被他吻上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