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得比你本人还好看嘛。”高靖舒一边欣赏着通缉令,一边还不忘靠着她坐下调侃,“他们画我的时候可一点都不上心,还故意写错了名字,生怕有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云钰苦着脸,捏着自己的通缉令欲哭无泪。
高靖舒倒是一点不在意,神秘兮兮地凑到她面前:“阿钰,你仔细看看通缉令上写的什么。”
“不想看。”云钰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将通缉令扔还给他,已经在脑补自己狼狈溜回昆仑山后被几个师兄训斥的场面。
“你仔细看看啊。”高靖舒不依不饶地推了推她,一副兴致高涨的样子,“你先看我的这张,高靖,无论生死,必有重赏。”
云钰看看高靖舒,又看看通缉令,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再看你自己的。”高靖舒晃到她面前,一只手提着通缉令,一只手指着下方的小字,“活捉,必有重赏。”
云钰的眉头蹙成一团,小声嘟囔:“意思是我死了就不值钱了?”
“意思是必须活捉,如果在追捕途中你死了,那他们也吃不了兜着走,指不定还会挨罚呢。”高靖舒很有经验地纠正了她的说辞,目光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这是个好消息啊,至少说明他们不会杀你,要把你活捉带回去才能领赏的。”
云钰是没心思再和他玩笑了,高靖舒看她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不由偷笑,他将那个大包袱打开,里面竟然放着一床厚实的棉被。
云钰眨眨眼睛,狐疑地道:“棉被?你哪里弄来的?”
“当然是随手拿的。”高靖舒一脸坏笑的解释。
云钰脸一红,低声道:“随手拿……意思就是偷的?”
“什么偷,偷强盗的东西,也能算偷?”高靖舒毫不犹豫地为自己辩解,熟练地将那床棉被平铺在地面上,“要不是看你是个女孩子,我才懒得抱这么重的东西回来,看见天上那种青色雷云了吗?我们得等它散了才能御剑走,要不然就得冒险走守卫重重的两地关卡,或者直接翻越关山峡,都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势单力薄,能躲着就别露面,能逃跑就别硬刚。”
他说得理直气壮,铺完还不忘自己先上去躺了一会,左右调整了一下位置:“勉强凑合吧,总比直接睡石头强。”
云钰被他逗笑,托腮调侃:“你好歹也是个皇子哎,不仅偷鸡摸狗,还又跑又躲,说这么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的话?”
“什么皇子,我只是个平民的孩子。”高靖舒坐起来把床褥留给她,又摸出来几只小纸人放出去望风,“他们知道我躲在北地的大雪山里,只是被湖心月的力量影响找不到具体位置,但拖久了等他们的人一到,肯定会在附近严防紧守,到时候就真的麻烦了。”
云钰认真地记下他的话,果然一搭在被褥上就昏昏欲睡起来,高靖舒似有所感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心中一惊:“阿钰,你是不是发热了?”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刚才还笑呵呵和他调侃的女子脸颊烧得通红。
高靖舒连忙把她扶起来,又气又急地骂道:“不舒服要早说啊。”
虽然嘴上埋怨了几句,高靖舒还是立刻冷静下来。
这附近本来就是两地的交界处,平时只有一些做生意的商队会从经过,现在白王、玄王先后出事后更是乱成一团,就他刚刚出去那一会,至少就碰到了三只靠抢劫为生的劫匪!
他看了看云钰,又看了看自己,最后目光落在一旁的两张通缉令上,心一横,只能如此了!
云钰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感觉周围从寒冷逐渐转为了温暖,这几日疲于奔波的身体久违地酥软下去,让她舒舒服服地打起了轻鼾,安稳地睡了好久。
再等她慢慢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已经离开了那个寒风肆虐的石头缝,正躺在一张温暖的小木床上。
周围是完全陌生的环境,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坐在桌前,烛光映照着她的半边侧脸,朦胧中带着一种不真实的美丽。
这是谁?
尚未完全清醒的大脑发出疑问,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看个不停。
就在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际,女子黑着脸转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冷哼着传入耳中:“睡醒了?”
云钰倒抽一口寒气,不可置信地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那名女子,惊得连声音都走了调:“大大大大……大狐狸!”
此时的高靖舒正穿着她的衣服,长发披在肩上,虽只简单地用树枝挽起了一个慵懒的发髻,奈何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庞实在太过吸人眼球,完完全全是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胚子。
而此时的云钰则穿着他的衣服躺在床上,还被他故意画上了两条又粗又厚的大眉毛,瘦弱的身体加上一张滑稽的脸,说是外面马戏团里伴笑逗乐的丑角戏子也不为过。
“你……你干什么!”她是又气又好笑。
高靖舒抬手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现在咱俩都是通缉犯,不变个妆会被认出来的,你说话注意扯着点嗓子别暴露!”
话音刚落,下一刻就有一妇人端着刚熬好的汤药敲门而入。
云钰连忙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
那妇人只扫了她一眼,立马笑眯眯地转向了高靖舒,明明自己也是个女人,竟然露出了一副痴汉般色眯眯的眼神,谄媚地道:“夫人要的汤药已经熬好了,这段时间气候反常容易着凉,一会等您相公睡下,夫人也喝点姜汤驱驱寒吧。”
高靖舒露出一个完美无瑕的笑,眼光带泪地感谢了一番,愣是把那村妇哄得眉开眼笑,羡慕地看着云钰:“能娶到如此美娇娘,公子真是好福气。”
云钰被她呛了一下,又看见高靖舒嘴角不怀好意的怪笑,扯着粗嗓子的调侃:“那是,我家娘子……温柔美丽,贤良淑德,对我更是千依百顺,体贴入微,打着灯笼都难找呢!”
村妇酸溜溜地看着她,心想着这其貌不扬又病弱孱瘦的男人到底是踩了什么狗屎运,一边唏嘘感叹,一边临出门还不忘叮嘱两人晚上关好门窗。
云钰捧腹憋笑,又不敢笑得太大声引起注意,只能一手捂着嘴死死抓着被角在床上打起滚来。
高靖舒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还笑!要不是你突然发烧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这一带是两地交界处,平时只有做生意的商队才会从这边走,住在附近的都是靠抢劫为生的悍匪,你以为他们真那么好心,又给你煎药又让你留宿?”
云钰立刻笑不出来了。
高靖舒闻了闻汤药,吹凉之后才递过来:“不过暂时不用太担心,他们才抢劫了一支商队准备去北地的城里把货物倒手换成钱,我也就顺势让他们带上我们一起。”
“他们答应了?”云钰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女人”,发现他装女人的时候竟然比狐狸精更为妖媚,尤其那双秋波涟涟的眼睛,真是让她看了心里也犯迷糊。
高靖舒一挑眉,得意洋洋地道:“那当然,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勾引他们?不过他们可不是真好心,已经在计划着到了北地之后就杀了你然后把我拿去卖钱了,这会故作殷勤只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罢了。”
云钰瞄了一眼他递上来的汤药,不敢喝。
高靖舒塞给她:“这药没问题,过两地的官道口是要检查的,现在杀了你他们还怎么把我卖过去?放心喝吧,这几天风餐露宿还被追杀,着凉发热也很正常。”
云钰姑且放了心,喝过药后,高靖舒坐在窗边推开一条缝隙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小声又道:“下午的时候我曾和他们套过近乎,阿钰,玄王失踪了,现在外面都在传玄王殿下有通天之能,他命不该绝,所以被女仙救走了。”
“女仙……失踪?”云钰心虚地绞着手,想起自己脑门一热直接把他从千丈高空扔下去的画面,尴尬地笑了笑。
高靖舒还不忘调侃她两句:“玄王只是失踪的话勉强还算是个好消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就有可能活着,不过还是要恭喜你梦想成真,这次真成神仙了,女仙女仙,多威风啊。”
云钰黑着脸听着这声阴阳怪气的吹捧,高靖舒关好窗子又转过脸来,叹道:“行了,喝完药赶紧睡觉,我来守夜就好。”
又休息了两天之后,悍匪打扮成商队的样子有模有样地牵起了马车,两人一脸受宠若惊百般感谢,跟着这支伪装的商队安全度过了官道口的盘查,终于成功回到了北地。
不等这伙心怀不轨的匪徒进入城市,高靖舒先发制人地冲出去提剑就干翻了所有人。
一阵噼里啪啦之后,云钰才好奇地掀起帘子往外瞅了一眼,只见那群五大三粗的悍匪一个个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连高呼救命的力气都没有了。
高靖舒捏着最后一只小纸人放了出去,指向城市的方向叮嘱:“要抢的是金银珠宝也就罢了,这抢的可是救命的药材啊,快,随便找个人附身,让他们赶紧报官吧。”
“你比强盗更像强盗。”云钰对他竖起大拇指,也不知道是挖苦还是赞赏。
高靖舒翻了个白眼懒得和她嘴贫:“雷云已经散去了,我们抓紧时间回去吧。”
云钰也不敢耽误时机,两人一前一后跳上踏雪剑,御剑术终于能腾空而起往大雪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然而好景不长,两人才进入雪山的范围,视线的尽头处竟然又出现了熟悉的青色。
高靖舒连忙让云钰停了下来,心中燃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不同于朱王的鸾鸟是一种真实的飞禽,苍王的这种青色雷云实际是引四灵神君的力量幻化而成,所有雷云并不能像鸾鸟那样自由的出任务巡逻,如果是像前面那样足以覆盖半片雪山的雷云,那肯定是苍王世子亲自来了。”
云钰只能先降低了御剑术的高度,感觉拂面而过的风都变得格外危险,遥遥看着近在咫尺的雪谷却不敢轻举妄动。
高靖舒认真观察周围:“苍王本是四王首席,这些年反而一直被朱王打压,不过他的几个孩子都很争气,怕是随便来一个都不好对付了,阿钰,雷云太危险了,先落地吧,这附近我很熟,只要不是正面撞上,悄悄逃回去应该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