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雪愣了愣,随即低头笑道:“也是,说说吧,我倒是挺想知道从前的你是什么样子的。”
夜棠唇角微微扬起,后背已经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可他却丝毫不在意,自顾自的说道:“我的弟弟,叫夜澜,生得唇红齿白,长相惊艳,是个好苗子。”
青雪唇角微抽,她为何有种…夜棠在推销自家亲弟弟的怪异感觉?
“他自小顽皮,生性活泼,在村里,很受女儿们的欢心,甚至还有一句话,是描述澜儿的…”
“哪一句?”青雪问道。
“重阳宜嫁娶,娶夫当娶夜澜君。”夜棠说这话时,眼里流露出了丝丝羡慕。
他自小较沉闷,不爱逗人欢心,也不爱笑,喜欢他的女孩很少。
“重阳节,在我们村里,是最适合嫁娶的日子,一年之中,不管是谁的婚事,都会在那一天举行。”
还有这习俗?
青雪真是闻所未闻。
豆大的汗滴顺着夜棠的脊背滑落,痛意充斥着他的脑神经。
可他仿若毫不在意,青雪余光瞟到一眼,忍不住看了看他的断臂:“疼吗?”
夜棠摇了摇头,可那脸色分明惨白如雪。
“又是一年重阳,澜儿长大了,可他生性叛逆,不服管教,偷偷的上了情娘的花轿…”夜棠说着,似乎有几分不忍,眼中徒然从心疼变成狠辣。
“好在情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既然嫁了,那便嫁了吧,母亲也没有办法。可就在洞房的第二天,陈小姐家满门被杀,澜儿被人掳走,母亲用尽全力找到的时候…”夜棠突然浑身颤栗了起来。
回忆如同潮水般接踵而至,眼眶逐渐弥漫上了痛苦之色。
青雪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心下微沉:“别说了!”
搁置在膝盖上的手指微收,指甲掐入了肉际。
夜棠嗓音平缓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恨意:“找到的时候,澜儿浑身是血,尤其下面…”
“行了,夜棠,我知道了,别说了!”青雪突然呵斥了一声,打断。
夜棠回眸看她,墨瞳中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他痛苦万分,道:“姒雪,你让我说…我憋了好久好久…”
一个人能承受的心理压力是有限的。
夜棠已经独自撑过了许多年,许多个没有光亮的深夜。
他很明白,出了这沙漠,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就想…跟个陌生人说说心里话。
青雪闭上了嘴,没再开口。
夜棠这才转过身,目光思念惆怅:“他被人糟蹋了,妻家被灭门,仅一夜之间,他便从人人喜爱的夜澜君变成人人喊打的脏货!”
夜棠说这话时,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可青雪却有些狂躁。
“他是那么明媚的一个少年郎,从那以后,他不会笑…不会哭,日渐消瘦…”夜棠的嗓音逐渐低了下去。
“我以为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我们好不容易撑过了三年,澜儿终于肯见人的,我这个当哥哥的,是高兴的…”夜棠低低的开始笑了起来,可是笑着笑着眼泪就不由自主的滴落。
青雪心下复杂,手掌伸出,拍了拍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