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礼沉默了许久说道:「除非言青想跟她走。」
这是言礼不确定的地方,每个孩子都渴望父母的疼爱,然而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满足孩子的期许。他可以照顾言青的生活,尽量让他和别的孩子一样健康快乐的成长,可他始终不能代替言青的父母。
言青虽然年纪还小,但他也有敏感的一面。他之前常常问他,爸爸妈妈都去哪儿了,那时言礼说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很久才能回来。
后来言青长大了些明白事了,就再也没问过这种问题。言礼心里明白他不问不代表不想。
有时候言礼想,王荟要是死了倒还好些,那时他便可以告诉言青,他的妈妈是爱他的。
谎话说多了也就成真了。
如今王荟突然出现,理直气壮地说要带言青走,但凡她多在意言青一些,都不会这样直白唐突。
饭菜摆上桌。
言青闷着头吃饭,以前看到有鸡腿,早就拿起来香喷喷地啃上了。
瑟瑟心下微嘆,难怪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里面的事,可不单单是靠「理」就能解决的。
言青心里乱纷纷的,小时候的事情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天妈妈提着包离开,他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还以为她很快就会回来,结果他等了好久好久她都没有回来。
叔叔说爸爸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直到他听到一个老奶奶和别人聊天,那时他才知道,他的爸爸去世了,而他是被妈妈抛弃了,是没人要的孩子,是拖累叔叔的拖油瓶。
那一刻言青无忧无虑的日子里多了一片摆脱不掉的阴霾。
他喜欢叔叔,同时也怕叔叔会像妈妈一样把他抛下,可现在妈妈回来了,还说要带他走。
言青觉得自己在做梦,他很多次梦到过妈妈,看不清她的样子,却能感受到像阳光一样暖融融的爱。
然而当她清晰地站在他的面前,这个真实的妈妈让他感到陌生极了。
言青垂着小脑袋,闷闷不乐。
忽然一根鸡腿落在了他的碗里。
言青抬起头,看到了言礼,瞬间鼻子一酸,他瘪了瘪嘴,「叔叔……」
言礼淡淡道:「快点吃饭,吃完饭做作业去。」
言青吸了吸鼻子,没有了,什么郁闷和感动都没有了,他抓起鸡腿一口咬下,好香。
已经是高三下学期,不久就要高考,课业繁重,言礼不像之前那样每天都出去打工。
今晚他明显心不在焉。
瑟瑟的指尖在桌子上轻点,「在想什么?」
言礼看向瑟瑟,缓缓道:「我不知道我这样做是不是正确,我现在的确不能给言青一个很好的成长环境。」
瑟瑟认真地倾听着,一双盈盈美目像一湾温柔的水让人忍不住沉沦,她靠近了些,轻柔地说道:「言礼,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言礼看向她,抬起手将她拥到了怀里,一只手臂环在她的腰上,他低下头,埋在瑟瑟的颈间。
他的短发扫在她的肌肤上,刺刺的痒痒的,瑟瑟侧了侧头,他又寻了过去,仿佛对那块地方情有独钟。
瑟瑟的手无意识地摸着他的头发,细细的手指在发间轻柔地抚过,仿佛带着细小的电流似的,有轻微的酥麻感。
时间静静流淌。
瑟瑟过了把瘾,把手一停,侧过头在他的耳畔轻声唤了一声,「言礼。」
过了几秒,他才动了,浓密的睫毛垂着,冷峻的脸上多了几分慵懒。
瑟瑟眯了眯眼,「你刚刚是不是睡着了?」
言礼沉默了一下,「嗯。」
她的身上有种甜丝丝的香味,抱起来也软软的,干净又温暖,让人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闭上眼睛,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瑟瑟靠在他的肩上,说道:「那个的时候你也要抱着我就睡过去么?」
言礼一时没反应过来,瞥过眼去,「哪个?」
瑟瑟托起他的下巴,在他的唇上「叭唧」亲了一下,「这个呀。」
言礼的喉结滚动了两下,「不会。」
他的嗓音低低沉沉,如流水般滑过耳畔,喜欢还来不及,怎么捨得睡着。
第二日,言青睡了一觉又恢复了精神,背着小书包去上学,进校门时还和他们挥手。
言青像往常一样走进自己的班里,上了两节课,在大课间时,老师忽然说他妈妈来找他了。
他愣了一下,看到了王荟。
王荟跟老师说了几句,笑着拉着言青去一边说话。
她一拉他,言青下意识缩了缩手。
他们走到了学校的小凉亭里。
「言青,怎么不叫妈妈?」王荟看着言青,似乎在等他叫她妈妈。
言青揪着衣角,小嘴动了动,怎么也喊不出来。
王荟的笑容淡了几分,她还当言礼真心抚养言青呢,没想到就这样教的言青,小孩子懂什么,还不是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要不是对言青说了什么,言青能这样牴触她?
「言青,你听妈妈说,妈妈当初是迫不得已才离开的。那时是因为照顾不了你才没把你带走,你要理解妈妈。现在妈妈有条件了,这不是立马就想到你了么?」
王荟越说越起劲。
「妈妈带你去住大房子去,别跟你叔叔住那个小破楼了。咱们到时候也去念个贵族学校,吃的穿的用的,都用上最好的,这些可不是你叔叔能给你的。」